六四流失记忆--张霄旭号召民众抗暴被判15年


2014.12.18

被捕前,张霄旭是青岛崂山县邮电局的一名助理工程师,1989年64镇压后,29岁的他在青岛挺身而出,发表演讲号召市民起来反抗暴政而被捕,被判刑15年。25年之后,他说,人的一生应该活得明明白白,监狱让他把共产党的本质看得更清楚。(罗伯特/维灵报导)

1960年3月9日,张霄旭出生在青岛的一个军人家庭。按当时的标准,他家境不错,又红又专。他参加过红小兵、红卫兵、共青团。经历过反击右倾翻案风、参加过学工学农劳动。初中毕业,就被停课闹革命的浪潮抛到了青岛水泥厂当工人。

1977年,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他就考上了山东邮电学校,成为当时人人羡慕的中专生,学习通讯电力专业,并为日后成为工程师打下了基础。1980年毕业后,被分配到青岛市邮电局崂山县城阳支局。

1980年夏季,他在一次求知青年们的聚会中,认识了牟传珩、邢大昆等朋友,那个时候,北京西单民主墙的影响已经在全国城市的青年们中扩散。那期间,他读到了《四五论坛》、《北京之春》、《海浪花》等民间手功刻板油印的刊物,受到了民主思想的启蒙,感觉看到了报效国家民族的方向。

那时候的他,依然站在为党和政府荐言献策的立场上,参与了学社的一些探讨、宣传民主思想,呼吁新闻、言论自由及民主参政的法律机制。他甚至相信当时北京青年编写并递交中央的《出版法草案》会得到重视,也因此在青岛市内张贴海报,约定在1981年元旦在青岛汇泉广场举行《出版法草案》宣传和征集签名支持活动,以促成中国的《出版法》早日出台。

但1981年4月12日,他和朋友们组织的学社就被员警取缔。并被抓到青岛市公安局四方区分局。那次,学社的主要领导人牟传珩和孙维邦各被判刑一年,邢大昆被判劳动教养一年半。

多年以后,张霄旭在说到这一段经历时,觉得那时候是自己觉醒的开始。但那时候,自己还仅仅是一个提批评建议的改良者,但也不被当局所容。

他说:那时候觉得真心实意的嘛,跟著共产党,想要把社会建设好,但后来呢,真正要参与到这个社会的民主法制建设的时候呢,他就要抓我。

1989年,北京爆发了天安门学生民主运动。已经被启蒙的张霄旭也在青岛投身街头运动。根据本台记者获得的一份编号为1989第52号《山东省青岛市人民检察院起诉书》、《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书》、《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刑事裁定书》显示,1989年5月23日,张霄旭就上街,呼吁要大学生结社,并担当起宣传民主意识的责任。

该起诉书记录,6.4镇压后,张霄旭在6月5日和6日,连续在青岛市政府门前演讲,控诉中共当局对学生和市民的屠杀是骇人听闻的法西斯暴行﹔并呼吁现场的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北京已经血流成河,当年日本鬼子、国民党不敢干的事情,共产党干出来了。该流血就流血,该拿起枪就拿起枪,推翻邓、李、杨政府,让法西斯政府下台,血债要用血来还。该记录称,张霄旭还警告了现场的员警,国安和政府官员,如果他们助纣为虐的话,今后人民胜利了一定会清算。

但张霄旭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中共的员警们记录了下来。1989年6月12日,和同事到东营去出差的张霄旭被东营警方抓捕,并送进了东营看守所,被武毒打。
被送进牢房后,又一个武警上门来,再次对张霄旭一顿暴打。2天后,当青岛警方到东营押解他的时候,所长蓝某借提人的机会,亲自出手殴打张霄旭。

25年后,张霄旭对本台记者说,一直到那时,他才明白前两次暴打都是蓝某安排的杀威棒。这么多年了啊,我刻骨铭心地记著。你多说一句话,照样就是打。当时那些一起的难友,被打的,多得是呢。几乎每个人都受过多次折磨。

他说:当时,咱傻,也不懂啊。他那就像水浒里边说那个杀威棒。进来先安排你挨一顿,杀杀你的威。

1989年8月23日,青岛市中级法院以反革命煽动宣传罪,判处张霄旭15年有期徒刑。此次审判的审判长系青岛中院法官宋修才、代理审判员阎兴国、刘丰民。检察院公诉员为青岛人民检察院刘坤镜。

此后,张霄旭随即被投入监狱,开始了漫长的刑期。最开始,他们被派去做工,把针织厂的下脚料扒成棉纱。后来又押解到一个矿山监狱,进行了长达1年的洗脑。但幸运的是,相对于饱受折磨的北京六四难友们,张霄旭和81名山东六四难友被集中关押在山东省第三监狱,并得到了部分的优待。他也因为有通讯电力专业技能,成了在押犯老师,专门教大家电器维修等技能。

张霄旭介绍,这种优待,有监狱方面对六四政治犯的一点同情,但这种同情的背后,当局却排了三个刑事犯,协助监狱管理所有的政治犯,这依然能看清楚当局的本质。

他说:这三个人呢,是他们的眼线。这个大组长呢叫谢玉林,他原是油田上的一个工人,他呢,把同事四岁的孩子强奸了。二组长呢唐云茂是个贪污犯,三组长姓钟的是个贪污犯。共产党用这这么三个人来管理我们这些反革命。你就能想像出来,他给人什么样的启发?这是活生生的教材,共产党是一个啥样的嘴脸?

1998年1月22日,张霄旭在服刑9年之后被假释,已经被开除公职的他,开始了艰难的谋生之路。尽管有一身技术,他依然只能是四处打零工。2004年,44岁的张霄旭结婚,先后有了两个女儿。家里无法开销孩子上幼稚园的花销,他的妻子只能在家里照顾孩子,养家糊口的重担,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依靠这父母和弟妹的接济,艰难支撑到了现在。但他并没有过多地介绍自己的艰难,而是说自己的生活还行。尽管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说起往事,他依然不改初衷。他强调,人一辈子,要活得明明白白。

他说:这个人啊,活一辈子要活个明白。6.4的时候,他们用坦克,用暴力来镇压市民的时候我才真正的觉醒了。共产党啊,他们就是个暴力政权,不进监狱,我看不透共产党的本质。

他认为,即便是生活困难,就因为这个,根本不需要为当初的选择后悔。而当年审判他的青岛中院法官宋修才后来得到了提拔,曾官至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委员、刑事审判第二庭庭长,代理审判员阎兴国,曾升任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一庭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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