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911事件與大陸中國


2001.10.21

一夜之間,911事件不僅改變了美國,也改變了世界。APEC上海會議恰巧在這次歷史的惊變之後不久舉行,給世人一個重要的機會,來觀察這個事件對亞太地區的影響,特別是對大陸中國的影響。 冷戰結束之後,美國的外交政策一直被一個基本的問題所困扰,就是"誰是美國的敵人"?由于大陸中國成為冷戰後仍打著"共產党"旗號的唯一大國,美國始終有一股很強的勢力,主張把大陸中國作為美國的主要的敵人,至少是主要的潛在敵人。這個傾向,曾經使大陸外交政策的制定者非常頭痛。鄧小平最早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多次告戒接班的領導集團"不要出頭",要"韜光養晦",尤其對美國要讓其三分,盡量維持比較穩定的中美關系。 但是,美國與大陸中國的關系,除了受到台灣問題的影響之外,也确實受到兩國意識形態對立的影響。大陸中國的"社會主義",雖然明顯是挂羊頭賣狗肉,但卻維持了中共統治的合法性。考慮到共產主義意識形態确實失去了對民眾的吸引力,中共領導人越來越多地玩弄民族主義,以對抗美國的自由主義。盡管這樣對加強國內政治控制有效,但煽動反美情緒,無异于玩火。這一點,在大陸許多民眾對美國911災難幸災樂禍中得到了体現。不少人認為恐怖分子的襲擊是對美國的報應,包括對美軍機和大陸軍機相撞的報應,說明大陸的反美情緒确實部分來自當局的反美宣傳。 對大陸中國來說,911事件的一個重大影響,就是美國不再把她當作主要敵人,或潛在的主要敵人。因為事實証明,來自伊斯蘭地區的恐怖主義是對美國安全的主要威脅,而美國反對恐怖主義的斗爭將可能持續多年,需要大陸中國的支持。這樣,大陸中國就得到一個极好的機會,緩和與美國的關系。 近代歷史多次証明,中美關系比較和睦的時候,對中國往往很有利。為什麼呢?我想,主要有兩條,一條是,兩國經濟利益互補,第二條,美國的体制和理念正是中國實現現代化所需要借鑒的。中美經濟利益互補,比較顯而易見,但是,認為美國的建國理念和政治体制能治中國的病,則不是所有的中國人都容易接受的。因此,兩國關系和睦,首先有利于實現經濟互利,從而為中國人理解和借鑒美國,創造一個好的環境。 中美兩國都是大國,大國的共同特點是,意識形態在社會整合中的作用比小國更重要。處于對抗之中的大國,由于內部的共同利益不夠透明,激進的政治主張往往容易得到比較多的支持。從中美兩國交往以來的歷史不難看到,當兩國尖銳對抗的時候,也是兩國國內比較极端的政治力量影響最大的時候。激進勢力的猖獗對中國社會的危害,比對美國更為嚴重,因為美國是一個主張多元化的社會,對偏激的主張有較強的抵制能力。 從APEC上海會議來看,中國大陸的領導人相當清楚地意識到911事件是改善中美關系的良機。他們沒有利用主持APEC的機會,與美國為難,而是支持美國,把反對恐怖主義正式列入到大會的首要議題。 911事件的另外一個重要的影響,就是對中國大陸的經濟機會的影響。911事件极大地增加了美國和全球經濟的不确定性,這是投資者最不愿意看到的。相比之下,一些國際大資本發現中國大陸的經濟增長前景比世界上許多地方都更好,加上中國大陸即將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增強了對外國投資的法律保障,中國大陸對海外資本就更有吸引力了。比爾蓋茨這一次在APEC上海會議期間,宣布把微軟的中國研究和開發中心升格為全球的研發中心,代表了國際大公司的傾向。 總之,911事件正在開辟世界的新格局。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新格局可能對大陸中國的經濟有利。但是,中國人能否抓住這次機會呢?上個世紀初,也就是在一次世界大戰前後,中國也曾有過一段發展迅速的時期。但是,當時的中國精英階層,未能夠就如何改造中國的問題,形成正确的認識,結果,沒有抓住時機,完成一些關鍵的改革,比如土地改革。在經歷了一段增長之後,中國又陷入困境。今天,如果大陸領導人不能抓住時機實行根本性的改革,而是繼續回避如土地私有化等這樣重大的問題,那麼在二十一世紀,中國很可能將再次失去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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