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美国总统布什的就职演说与中国--寒山


2005.01.27

美国总统布什上个星期四发表了他的就任演说﹐中心是美国要帮助全世界人民获得自由。在世界面临多重挑战的今天﹐作为世界上唯一能够承担全球性使命的大国领导人﹐布什的这次讲话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全世界的瞩目。

对于中国人来说﹐能够从布什就职典礼上所看到和听到的﹐恐怕首先还不是他讲话的具体内容。当我们在电视画面上看到属于民主党的前总统卡特和克林顿和前共和党总统老布什一起站在连任总统背后的时候﹐当我们听到共和党的布什总统在讲话一开始就把这两位民主党前总统和大法官、副总统、共和党的前任总统以及全体贵宾和公民并列﹐向他们表示敬意的时候﹐当我们知道布什去年竞选总统的对手、民主党参议员凯利也站在贵宾席上的时候﹐有多少人能够想到这种政治对手之间至少在公开场合的尊重和合作在美国人看来是多么平凡﹐但对于美国制度来说又是多么重要。

我不由得想起了在软禁了十五年后刚刚去世的赵紫阳。和美国相比﹐中国并没有两个对立的政党﹐而是只有一个掌权的党﹐即中国共产党。但我们可以回想一下﹐有多少中共领导人被自己的党所抛弃﹐所唾弃﹐所迫害﹐所诬陷﹐所禁闭﹐所折磨﹐甚至死无葬身之地。又有多少中共领导人的名字在今天中共的历史教科书和几乎所有出版物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紫阳曾经为中共作出过巨大的贡献﹐他的名字被用来证明中共有能力解决农民的吃饭问题﹐所谓“要吃粮﹐找紫阳”﹐从而帮助中共度过由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所造成的统治危机。他不但当过政府总理﹐还当过党的总书记。从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末﹐“赵紫阳”这三个字是和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分不开的﹐更是和中国的改革开放分不开的。但是从1989年春夏之交开始﹐这个名字突然在中国消失了。和他的名字同时消失的﹐是他的人身自由。

我们常常听到这样一句话﹐叫做“美国式的民主不符合中国国情”。围绕著这句话一直有很多争论。其实我们只需要把这句话中的两个“国”字拿掉﹐用“中共”去取代﹐把它变作“美国式的民主不符合中共党情”﹐它就完全正确了﹐我们也不用再去争论了。

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在美国﹐我们看到的是两个对立政党领导人之间的尊重和合作﹐在最重大的国事场合上把对方当作具有国家团结象征意义的贵宾﹔在中国我们看到的却同一个政党的领导人之间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就是让你人间蒸发﹐不是从对方的受难中享受乐趣就是从对方的存在中感到恐惧。把这二者放在一起﹐有谁能认为它们之间有任何共同之处呢﹖有谁能想象江泽民或者胡锦涛会让赵紫阳或者胡耀邦出席他们接掌权力的仪式呢﹖

布什就职讲话的主题是阐发美国的历史使命﹕要让自由遍及世界﹐要和各种各样的独裁作斗争﹐要消灭暴政﹐要鼓励和支持各国争取自由的人士。作为一国总统的就职演讲﹐很多人觉得布什讲话不应该象是在对全世界进行道德说教﹐很多人不喜欢布什讲话中的宗教气息﹐很多人认为布什太咄咄逼人﹐很多人觉得在他有关“自由”和“人权”言谈的背后其实是美国利益和美国价值﹐很多人更担心布什说美国的自由最终建立在世界性的自由之上﹐因为如果真要把这些言论付诸实际﹐就意味著美国会使用武力去改变一些国家的政权﹐而这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恶化国际局势﹐使美国更孤立。还有人认为世界范围的贫困问题、生态危机和自然灾难不应该被忽视。

所有这些批评﹐放在美国民主制度的背景下﹐都是不难理解的。所有这些担心﹐从现实国际政治的角度出发﹐也都是值得考虑的。确实﹐当代世界有太多的问题需要美国去承担责任。但如果你是一个对布什所谴责的那种制度和那类统治者有过切身体验并对之深恶痛绝的人﹐如果你是一个在看到卡特、克林顿和布什站在一起共同为这个国家祝福时能够联想到在中国被禁闭了十五年的赵紫阳的人﹐那么这些批评和担心固然会引起你的思考﹐但你更会为世界头号大国的总统在一个日益功利化的世界上对自由仍然抱有如此坚定不移的信念而感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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