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憂思錄:北江塞船与水環境惡化


2000.12.25

近日,北江清遠段連續十天大塞船,數百艘從韶關等地運貨南下珠江三角洲的貨船已因航道水太淺,滿載貨物的船只擱淺無法動彈。航道和車道一個道理,前頭的船擱淺不能前進,后面的船也無法魚貫前行。這次北江塞船,已連綿兩公里。北江本來是條水量丰富,水清可見底的大河。 歷史上廣東与中原的交通,主要就是依靠北江,修建了粵漢鐵路之后,才有一部分客貨運輸經鐵路南下。以前,從秦漢至民國,都未出現過塞船現象。可是,近十余年由于水環境嚴重惡化,枯水期經常出現塞船。不過,前几年北江塞船僅出現在珠江三角洲上游的東平水道的三水一帶,因為該處已進入三角洲平原,地形平坦,河道寬闊,河床淤淺,在枯水期偶爾塞船也尚情有可原。現在塞船的清遠段本來還在山區,過去河深水清,兩岸青山如畫。坐過粵漢鐵路火車的人路過清遠一帶的北江時,無不贊嘆北江山水之秀美。因為北江源自江西省信丰縣,全長468公里,流域面積46500平方公里,多年平均徑流量410億立方米,多年平均含沙量僅每立方米水含泥沙0.126公斤,為珠江流域諸河中泥沙最少的,僅為流徑肇慶的西江的1/3,只有長江的1/10。本來這樣少的泥沙,河床淤積甚微,一般不致于弄致吃水1米多的小貨船也擱淺塞船。只因近年北江上中游樹木被砍伐,坡地被開墾,水土流失加重,城市和礦山又亂向河道傾倒廢渣、垃圾,河水變混濁了,河床逐漸淤積變淺,因而有些地方水深不足1.5米,連百數十吨的小貨船也過不了,才有大塞船的惡果。 水環境惡化已成為全國性的嚴重問題,具普遍性。今年已發生過長江塞船、大運河塞船、淮河斷流、汝河斷流、汾河源斷流、洪澤湖斷航等惡性水環境事件。固然,今年華北、華中干旱,是斷流、斷航、塞船的外在原因,但專家們比較過歷年的降雨量后認為,今年的降雨量不算特別少,僅是比正常年略少些,出現大范圍的斷流、斷航、塞船,內在原因是水土流失嚴重,山林被砍伐,無法涵養水土,降雨時成為具破坏性的洪水,無雨或少雨時河流流量驟減,不足以維持正常的流量,嚴重的就斷流,稍好些的也斷航、塞船。華北全年降雨量才約400毫米,遇上干旱年份,斷航、塞船還說得過去,廣東北江流域年降雨量達2000毫米,為華北的5倍,今日竟然也塞船,就太說不過去了。北江的塞船,是自然界向人們提出的"黃牌"警告,說明北江水環境狀況已到了十分嚴重的程度,若再惡化下去,山青水綠的北江會變成混濁不堪的又一條"黃河"了。這并非危言聳听、杞人憂 恁A而是有塞船為實据的。而且,地理學家在北江上游湞江調查時發現,今年5月28日下了一場65毫米的大雨,湞江水就變黃了,可与黃河相比了。 歷史上海潮曾達清遠峽,故東漢時人稱清遠峽為中宿峽,因夜間大潮時,潮水可直抵清遠峽。經過約二千年的地理環境變化,現在潮水只能到達三水。如果水環境繼續惡化,河床不斷淤積,將來可能潮水只能到達廣州。一向堪稱水网交通便捷的珠江三角洲,現已有不少河段由于泥沙淤積而變淺,水网之利正在逐漸消失。水運是成本最低而運量很大的交通网,珠江三角洲的繁榮,亦有賴于水网交通便利。如果水環境繼續惡化,到處塞船,則珠江三角洲的水運优勢就會喪失,運輸費用就增加。如果水質繼續惡化,有水不能飲,有水不能用,要引外地水食和用,水費便將大增。運費的增加和水費的增加,其結果是增加成本,削弱競爭力,不利經濟發展。因此,即使僅從經濟考慮,也應大力維護水環境,保持水土,減少砍伐林木,退耕還林,維護水質,以保証珠江三角洲地區經濟的持續發展。 保護環境的更高目標是協調人与自然的關系,保証人們生活在良好的環境中,与自然和諧相處。水環境惡化,既不利于人們的生活環境,無法保障人們飲用水的衛生,妨礙人們的正常生產与生活,對自然環境也是一种惡性破坏。 水是生命之源,保護水環境,就是保護人類的根本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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