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評論:大陸經濟決策者的難題-- 評大陸的"十五"計划


2001.03.11

大陸正在舉行九屆人大四次會議。這次會議的一個重要議程就是審議和通過大陸的第十個五年計划。應該說,大陸領導人在制定第十個五年計划的時候,想法比以往制定任何一個五年計划時都更為深入,這是因為,在過去的五年中,過去的政策所帶來的經濟、社會和環境的負面后果,越來越突出地呈現在人們的面前。在這個意義上,第十個五年計划的制定者与過去相比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他們必須要面對過去的政策帶來的一些嚴重后果。 第十個五年計划有兩個引人注目的目標,一個是提高農民收入,另外一個就是完善社會保障制度。在這里,所謂社會保障制度并非真的是全社會的保障制度,而是僅僅包括城市居民的保障制度。大陸第十個五年計划的制定者之所以要在計划中突出這兩點,是因為過去几年的經濟增長,并沒有給多數農民帶來相應的收入增長,相反,許多農民的收入下降,成為導致社會不安定的一個越來越具有爆炸性的因素。大陸當局要達到穩定政權的目的,必須要想辦法提高農民收入。至于強調完善社會保障制度,原因也非常明了:近几年,大陸當局為了提高國有經濟的效益,不得不下決心讓大量國有企業的職工下崗或提前退休。下崗職工面臨嚴重的再就業困難,退休工人的退休金也得不到保障,几千万城市失業和半失業者,成為大陸社會不穩定的另外一個重要因素,大陸當局也必須面對這一棘手問題。 這兩個問題其實可以歸結為一個問題,就是失業問題。中國大陸的第九個五年計划,經濟增長達到年平均百分之八點三的高速度,但是為什么會出現全面的城鄉就業壓力上升呢?在一般的市場經濟里,一方面經濟高速增長,另一方面失業也大幅度上升,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有人因此認為,大陸的經濟增長完全是數字虛夸的結果。我的看法是,大陸的經濟增長數字确有嚴重的水分,但是經濟增長同時伴隨失業上升也是完全可能的。 大陸經濟,還遠非正常的市場經濟,仍然是一個處于轉型中的畸形經濟。這個經濟有許多一般市場經濟所沒有的特點。其中之一就是,政府部門有大量的冗員,農村有大量就業不足的勞動力。另外一個特點,就是政府仍然是最主要的投資主体。因此,如果政府一方面大量裁員,同時又大量投資于壟斷性的、資本密集的國有經濟部門,就有可能在一段時間內,既實現經濟增長,同時又造成失業的增長。這正是九五期間大陸經濟增長的特點。 如果說政府大量裁減冗員,城市失業壓力增加不可避免,那么,大陸政府的投資政策不是緩解,而恰恰是加劇了失業的問題。大陸當局之所以要把大量的資金投向資本密集的大型國有企業,主要是出于政治,特別是意識形態的原因,也就是要堅持所謂公有制的主導地位。這個方針壓制,而不是鼓勵私人資本的投資。私人資本投資,對市場比政府投資敏感,有利于增加就業,所以打擊私人投資的結果,必然是打擊就業的增長。如果不是海外私人資本對中國大陸出口產業的投資,大陸的就業問題還要更加嚴重。 江澤民在人大會議上又重申,大陸要繼續堅持公有制為主導的市場經濟,這意味著第十個五年計划,政府還要把大量的資源用于維護國有部門的壟斷地位,同時,政府又要保護城市居民的就業机會不受到來自農村勞動力的競爭。這樣,就更加刺激投資流向資本密集的部門和行業,農村勞動力的就業机會從那里來呢? 大陸當局的如意算盤是提高農業的效率,殊不知,農業的效率越高,農村的就業問題會更加嚴重。大陸當局要想同時保持國有經濟的主導地位,城市居民的特權地位,同時又要大幅度提高農民的收入,這實實在在是一個很難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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