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川評論﹕思想自由和宗教自由才是精神信仰危機的真正拯救之道

“運動了！運動了！運動又來了！”這不是謝晉的文革題材電影《芙蓉鎮》結尾那句嚇人的台詞，而是新近中國大陸民眾為官方推動的聲勢浩大的“八榮八恥運動”而口耳相傳的一句話。今年，正是文革四十周年。恰在此時，用唱童謠、進中學課本、背卡片、宣傳畫滿天飛、人人對照檢查等等辦法舖天蓋地而來的“八榮八恥運動”，恰恰給中共領導當局的政治思維定勢，提供了一個最好的鏡鑒。

乍一看來，“八榮八恥”的內容雖無甚新意卻也無可厚非：“以熱愛祖國為榮，以危害祖國為恥；以服務人民為榮，以背離人民為恥……”等等。這是胡錦濤近年為中國大陸社會接連推出“新三民主義”、“提高執政能力”、“建設和諧社會”、“樹立科學發展觀”與“保先運動”等等之後的又一道新時裝、新菜式。

但是，“新”，只是名頭新，說法新，但名頭背後的內囊內裡，從理念到方法，實在是舊得不能再舊了！細想想，歷年來中共政府推展的各種事關精神道德的運動，從早年毛澤東時代的“學雷鋒，為人民服務”到文革中的“鬥私批修”、“狠鬥私字一閃念”、“從靈魂深處爆發革命”，一直到文革之後鄧小平時代的“五講四美”、“兩個文明建設”，再到不久以前的江澤民大張旗鼓推動的“三講”、“三個代表”運動……等等等等，花樣還不夠翻新，名頭還不夠繁多嗎？

即便從內涵看，從“為人民服務”、“五講四美”到“三個代表”，哪一個不是包含在現在的“八榮八恥”的范疇之內呢？可是，幾十年種類繁多的運動搞下來，中國大陸社會，官場腐敗的照樣腐敗得臭氣熏天，“世風日下”照樣“世風日下”得無可救藥，真的能靠這樣裝腔作勢而勞民傷財的精神道德運動，獲得任何實質性的好轉改善嗎？

不過，這次聲勢浩大的“八榮八恥”運動，確實反映出當今中國大陸社會一個最大的真實：隨著社會政治、經濟的不平衡發展，整個民族已經陷入普遍性的信仰危機，道德危機和精神危機。宣揚階級鬥爭、剝奪私有財產的共產主義作為一種官方意識形態，早就在中國大陸式微了。鼓吹“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所謂“共產主義道德觀”，也早在歷次害人無數的殘酷政治運動中充分顯露出它的虛偽性。中共官方曾經試圖用民族主義作為取代共產主義信仰的新的民族精神支柱。但民族主義本身就是一把雙刃劍。狹隘的民族主義會走向種族主義，正是所有民族分離主義以及納粹法西斯主義的根源之一；而且，“民族主義”在利益至上、物欲橫流的商品消費時代，是明顯缺乏道德倫理的支撐點的。那麼，當今中國社會，可以用什麼方法，來拯救自身的精神、信仰、道德危機呢？

讓我們看看過去被稱為“萬惡的資本主義”的西方國家的現實生活──比如在美國，這裡沒有今天這個“五”明天那個“六”的道德運動，但你卻可以隨時感受到相對誠實、廉潔、講究信用、樂於助人的社會風氣。我們常常聽到來自中國大陸的人如此感慨：“美國到處都是雷鋒。”

這是為什麼？美國社會是依靠什麼來維系他們的精神道德系統的？簡單地說來，是制度化的宗教信仰自由，成為維系社會精神道德的最核心和最穩定的力量。任何一種宗教信仰都以鼓勵人心向善為倫理目的的，都對人性惡提出各種道德約制。在這裡，各種宗教信仰普遍受到尊重，各種教堂的周末禮拜或者家庭聚會，起到非常關鍵的靜化人心、凝聚人群、穩定社會的作用。

回看中國大陸，法律上雖然有“宗教自由”的條文，實際上各種宗教信仰都受到黨國機器的嚴厲監督和壓制：佛教在西藏和伊斯蘭教在新疆，都被等同於““分離主義”和“恐怖主義”受到嚴密監控，全國各地的基督教家庭聚會受到無理取締，民間牧師和傳教士被紛紛秘密逮捕，至於主張“真、善、忍”的“法輪功”所受到的慘絕人倫的迫害，更是令整個世界震驚。試想想，面對滿世界“一切向錢看”的社會氣氛，又處在這樣一種宗教信仰處處受壓制的惡劣環境，人心怎麼可能不渙散，精神怎麼可能有依歸呢？再加上掌握無上權力的執政黨的絕對腐敗，社會道德的崩潰，則更是從共產黨內開始、引發，而日益變得積重難返了！簡而言之，保障宗教信仰自由和思想言論自由，不但是憲法賦予公民的基本權利，也是中國大陸社會當前面臨的信仰精神危機和道德價值崩潰的真正的拯救之道。可以斷言：眼前這個花裡胡哨、大轟大嗡的“八榮八恥”運動，必定擺脫不了淪為口水戰、花架子、最終走過場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