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耀明書評:人權思想的流變--介紹柏齊.海頓編《人權的哲學》
2008.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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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的觀念部分,內容廣闊,既收錄西方政治哲學傳統的經典著作,亦包括西方以外的人權思想,最後再加入當代思想家對人權的探討,正好說明人權觀念正隨歷史及思想發展而不斷演變。
其中西方古典部分,通過哲學家的原典節錄,交代人權思想的發展軌跡。人權觀念的起源可追溯於自然法。人既然憑藉神所賦予的理智分辨善惡,確立道德標準,當然亦可以憑這些標準規範人類行為,建立社會秩序。
其後天授神予的自然法走向世俗,人的理性亦逐漸從神授變成獨立自主,憑著理性,人懂得辨別是非真偽,人可以享有這份道德能力,再進一步就推演為人所應有的權利,也就是人權。
於是,自然法不再是天授神予,而是人類理性思慮的結晶,自然法亦改稱為自然權利,也開啟了人人生而有之的自然權利思路。既然人人生而有之,也就順理成章確立平等的觀念。同時,權利代表人可按自己的選擇付諸實踐的自由和能力。但另一方面,為要保障所有人都享有同樣的自由,自由就不能毫無限制。
從理性到權利,從權利到平等,從自由到權利,觀念一環扣一環,奠立現代人權的理論基礎。
不過,現代社會的變遷,令以自由權利為核心內容的人權觀念無法應付。一方面,道德、政治、宗教觀念走向多元,以自由主義為本的人權觀未必能夠服眾;其次,人權如何為個人及社會帶來好處,就必須確立人權如何促進人的財富、機會、幸福、教育、醫療健康、生活安全、自我尊重和尊嚴等等。換言之,當代人權的關注,已注入多元的內容,從自由權利的嚮往,轉而關心人類的福祉。
這本書除了節錄多位當代哲學家的想法,也收入非西方思想家(包括達賴喇嘛)對人權的反省,再加上古今幾位名家對人權觀念徹底質疑的觀點,讓大家感到,人權價值絕非理所當然,也非定於一尊,而是全球不同文化、不同觀點,互相切磋,共同努力的成果。
這本書的下半部由理論轉向實踐,探討當前人權實踐的六項議題,包括:人權是否全球適用還是各適其適,並無絕對?人權應否從個人權利推及群體權利,讓少數人群體的某些權利得到社會大多數人的尊重?國際社會可否以不顧國家主權的原則,軍事介入,以制止種族清洗的暴行?如何保障婦女在教育、就業、家庭得到平等的對待?最後,人類是否有權享有健康的自然環境,讓世世代代可以永續地生存下去?
這些議題既超出啟蒙時代人權思想家的眼界和想像,也敦促這一代人必須繼往開來,切勿只把過往的人權觀念照單全收,而要把握人權思想的精神,引申發明,滙聚力量,為人類謀幸福。看來,我們的共產黨要為人民謀幸福,除了向資本主義取經,讓人民富起來,當然也可以繼承人類的歷史財富,厲行人權法治,讓每一個人過着有尊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