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王噶瑪巴遭遇構陷的背後(唯色)
2011.02.01
那麼,在這一風波中,看上去被印度方面當成對立面的中國,是如何表態的呢?
中國官方喉舌《環球時報》於風波第二天,就登出近三千字的報道,其動作不謂不快,其標題也很武斷,在整個事件並未做出明確結論之前,只是印度諸家媒體吸引眼球的揣測,就說“印度首次將指控西藏出走活佛爲‘中國間諜’”。
同時引述中共中央黨校教授胡巖的話說,“一個曾經在國內藏區受到民衆尊敬的噶舉派活佛,現在在異國他鄉經過這麼一場風波,肯定會感受到‘寄人籬下’的滋味是非常不舒服的。”
這是一句耐人尋味的說辭,更是話中有話。對於生活在他所說的“國內藏區”的我們而言,太瞭解這其中的真實情勢。
1992年,一位七歲的康地牧人之子被認證爲十六世噶瑪巴的轉世,受到萬民景仰。然而,十七世噶瑪巴在歷代噶瑪巴所傳承的祖寺,在祖祖輩輩所生活的土地上,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呢?至他出走之前的整整七年,有統戰部派的幹部名義上教授中文,實際上強行灌輸“愛國主義思想教育”,並有駐守寺院的公安,監視、限制他的行動。甚至禁止噶瑪巴接受所必須的佛法教育,只要他成爲一個穿袈裟的傀儡。
繼續留在境內藏地,顯然比遠去印度的流亡藏人寄居之地更不舒服,不然噶瑪巴怎會冒死逃離自己的家園?至於說到“寄人籬下”,背井離鄉的藏人當然寄人籬下,可是他們在自己的家園早已寄人籬下,而所有問題的癥結在於半個世紀前,藏人失去了世世代代稱之爲“喀瓦堅”的雪域藏地。
緊接着,31日,中共統戰部負責西藏事務的官員,在《環球時報》上稱“噶瑪巴在1999年離開中國是出於宗教目的。”
這一說法既違背事實,又十分詭異地給這場風波增添了疑雲。
十一年前,21世紀的前夜,因爲噶瑪巴突然踏上前一世噶瑪巴及許多高僧大德的逃亡之路,據悉江澤民斥責西藏官員“連個小孩子都看不住”,隨後,中共對外聲稱噶瑪巴走之前留下一封信,表示他“不是背叛祖國和政府,只是去國外取回他的黑法帽和法器”。
而噶瑪巴早就聲明他並沒有留下過這樣的信,這些話全是僞造。人們可能以爲這是好面子的中共給自己找的託辭,但從這十一年來,他們在臺前幕後的各種動作來分析,這裏面用心很深。
一方面是不停地拉攏,用其統戰術語來說,叫做“積極做工作爭取,要讓他們向有利於我的方向發展”。而另一方面,隨着噶瑪巴逐漸成長,諸多方面的理念已昭顯於世,如前不久,他在藏人大學生會議上明確指出:“西藏民族從宗教、文化和政治等各方面都處於危難時刻,因此,每個人一定要立下誓言,爲自己的國家和家鄉做出奉獻非常重要。”顯然,噶瑪巴所言的“國家”並非中國。既然到了已經拉不過來的地步,用中共的統戰術語來說,就要“適時予以堅決的打擊”。
在這次關涉噶瑪巴的風波中,印度方面的草率之舉傷害了藏人,但在背後,可以看見活躍着一個龐大的、強悍的、長於玩弄陰謀之術的身影,此刻可能正爲它那所謂的“借刀殺人”、“隔岸觀火”、“趁火打劫”以及“反間計”得逞,而竊笑。
但如果以爲就此可以抹黑噶瑪巴,甚至以爲噶瑪巴或許會“回頭是岸”,這個有着中國特色的算盤就打錯了,反而愈加激發成千上萬的信衆,對噶瑪巴的信心更堅定、信仰更深厚,這真的是從未有過的衆望所歸。
就在新年之前的法會上,噶瑪巴有過如是預言般的開示:“應視一切的困境磨難爲變相的加持,它們能夠莊嚴我們的生命,我們必能從中尋獲利益的果實,爲了在即將來臨的一年裏得到更進一步的提升,我們應該善用一切所面臨的困難。因此,通過從中學習,困難便被莊嚴成爲了‘德行’,即是品格,尊嚴及圓滿。”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