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NO簽證一週年(二):七旬銀髮牧師的移英辛酸
英國政府在BNO簽證計劃啓動一週年之際,發佈民調結果。調查顯示,獲批BNO簽證的申請者,以25至54歲最多,佔總數八成。然而也有4% BNO簽證持有人,年齡爲65歲以上。這羣“銀髮”移民爲何不留在香港安享晚年,而選擇在古稀之年背井離鄉?這一集,本臺記者呂熙介紹一位七旬老牧師的移民故事。
“加油!年輕人!加油!年輕人!”在2019年的反送中運動中,其中一個感動人心的畫面,是近萬名白髮蒼蒼的長者走上街頭,支持香港抗爭年輕人。然而隨着《港區國安法》生效,街頭抗爭被打壓,支持抗爭的“銀髮族”也面臨政治風險。經常拿着醒目“黃傘”現身抗爭現場、人稱“王婆婆”的王鳳瑤,也身負多項非法集結罪名。
當香港不再安全 “銀髮”夫婦也要移民
68歲的鄔小鶴牧師,曾參與香港示威,也曾撰寫和抗爭相關書籍。在《港區國安法》生效後,他開始擔心潛在的政治風險。 “主要是我自己也有參加示威抗爭活動,也出了這本書,有報攤說被警察拍了幾次照。也發現情況開始緊張,有些人也跟我說應該要走了,應該要離開了。太太也說想方法走,總好過被捕。”
他曾在香港嘗試申請BNO簽證,卻因感染新冠肺炎令肺部有陰影,而未能通過申請BNO必須的驗肺程序。幾經轉折,他決定不再等,去年3月和妻兒一同離港,並以“特許入境許可” (Leave Outside the Rules, LOTR)方式入境英國。在去年6月21日前,英國政府酌情容許持BNO人士先入境,再在英國申請BNO簽證。而在離開香港以前,他只有2個星期時間收拾行裝準備,就連家人都沒有通知 ,生怕走漏風聲。
語言、就業、房屋問題 一切從零開始
雖然兩夫婦都是牧師,有一定教育程度,然而年近古稀才移民英國,他們仍面對語言問題。兩老坦言“最怕就是辦手續”,在網上辦理BNO申請手續,也難倒他們,就連20歲的兒子也不太幫得上忙。
他們更曾因語言問題,在錯誤頁面辦理申請手續,而多付了過千英鎊英國移民醫療費(IHS)。除了語言問題,移英後逼切要面對的,就是找房子和兒子的求職問題。他們說 ,地點等各方面條件合適,而又價格相宜的房子,都很搶手,結果都是靠兒子東奔西走,才終於找到安樂窩,目前兒子也找到在韓國超市的工作。
一家人的生活漸入佳境,但對於體弱多病的七旬老人而言,英國的寒冬仍教他難受。 “這裏真的很冷,對我而言真的很難,所以冬天非常難熬。語言方面現在好多了,因爲我去一家外國人教會,非洲人、印度人,什麼人都有,變成就逼迫自己學英文,所以我可以學習很多東西。”
困苦中 在英尋找新方向
一家三口去年8月終於提交了BNO簽證申請,等候審批。然而在英9個多月,房租等生活開支,加上一家人的BNO簽證申請費和移民醫療費,他們帶來英國的40萬港元積蓄,已經所剩無多。之前錯誤多付了的一千多英鎊移民醫療費,能不能儘快退還,對他們而言也相當重要。
本應安享晚年的年紀,反而要離開熟悉的城市,到陌生國度漂泊,鄔小鶴透露,要遠走他鄉的“銀髮族手足”,不止他一個,部分人更可能是逃亡性質,並非所有人都那麼幸運,可以準備充足才移民。
“當時不離開就有機會坐牢,當時就是考慮這因素,因爲早晚都會找上門。而且年輕人在香港已沒有發展的空間,做什麼都受阻。不過這也已經不是我人生中最沒錢的時間了,以前也曾經試過啊,我覺得就是信心的問題。”
所幸的是,鄔小鶴得到在英港人組織及教會的協助,和他共同解決一個又一個難題。現在他在教會做義工,也希望能盡己所能在英延續香港抗爭精神,爲已不能發聲的港人發聲。太太想創業製作亞洲甜點,兒子也希望在英發展模特兒事業,一家人都找到各自的目標。
嘆香港宗教自由不再
鄔小鶴牧師從1990年起長期在中國從事傳教工作,2015年曾被深圳當局約談,警告他召集中國信徒到香港參加宗教培訓,違反中國宗教條例。近年北京持續打壓宗教自由,鄔小鶴的朋友,包括中國家庭教會長老胡石根、成都秋雨聖約教會主任牧師王怡等,都身陷牢獄。
他認爲,香港的宗教自由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一定會令香港宗教自由受到限制,因爲北京真的是要消滅宗教,現在不是逼迫那麼簡單,而是要消滅。”
此番離港,難以預料有生之年能否再回去,但他慨嘆已經不能後悔。當下唯願港人能團結互助,一同渡過寒冬。
過去一年,大批港人移民英國,在英國形成龐大港人社區,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移民故事,敬請關注下一集的內容。
自由亞洲電臺記者呂熙倫敦報道 責編:嘉遠 網編: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