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 婦幼論壇:貴州女生日開銷兩元 折射中國表面繁榮的背後
2019.11.08
最近,貴州省銅仁市患病女大學生吳花燕的遭遇引發社會關注。今年24歲的吳花燕,是貴州省盛華職業學院財務管理專業的三年級學生,因父母雙亡,她和患有間歇性精神病的弟弟相依爲命,而她本人亦因心源性水腫、腎源性水腫住院。因長期嚴重營養不良,她的身高僅1.35米,體重只有43斤。
下面先來聽一下YOUTUBE 視頻上吳花燕本人在病牀上的一段話:
“醫院都說我營養不良,因爲他們知道我父母的身高…我不像別的孩子那樣用完(錢)了可以向父母要,我沒有父母…我四肢無力,經常失眠,腳也開始腫,我的頭髮本來很多的,但是高三那年狂掉,還有我的眉毛,特別疲憊,就感覺挺嚴重的,因爲我還有弟弟,我每個星期都要跑去看他…”
據中國媒體報道,前不久,這名年輕女生因爲呼吸困難而被送進醫院。醫生髮現,她的心臟和腎臟都有問題,這是五年來一直缺少食物造成的。吳花燕說,她需要省下錢來照顧患有精神病的弟弟。
吳花燕的母親在她四歲時就去世了,後來父親也在她上高中的時候離世。
她和弟弟之後就跟奶奶生活,後來又由伯父一家撫養,但是伯父每月只能給他們300元的生活費。這筆錢當中的大部分都花在爲弟弟治病上。
吳華燕說,她們姐弟很節約,她自己從不喫早飯,每天只花兩塊錢,5年多常常自帶糟辣椒下白飯。她說,有時一天就喫一個饅頭,然後只要一塊錢就可以打一盒飯喫一天。
吳花燕的故事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同時,也引來了對政府的不滿。
姐弟倆所在的貴州省,是中國最窮的省份之一。
很多人在社交媒體上表示願意資助這對姐弟,也有很多聲音質疑爲什麼她的學校不幫助她。
有網友說,吳花燕的情況“比阿富汗的難民還慘”,另一些人則批評中國在建國70週年的慶典上花銷如此之大,這個國家卻沒有幫助吳花燕這樣的窮人。
吳花燕不是個案
北京獨立評論人士胡佳先生在接受我們的採訪時說,吳花燕的事發生在貴州並不出人意料:
“因爲貴州是中國最赤貧的省份之一,解放初期有一家人只有一牀被子、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的現象,現在仍然存在,吳花雁這樣的案例不是個案。當年大學生孫志剛在收容所中被毆打致死,中國的收容遣送制度因此被廢除。但在孫志剛之前,在收容站遣送站被凌辱致死、霸陵致死的人很多,收容遣送制度直到孫志剛事件而被終結,是因爲他是大學生。”
這次吳花燕的案例也是如此。胡佳先生說,此案之所以被廣泛瞭解和關注,也是因爲當事人是一名大學生,否則你基本是被忽略的。他接着說:
“所以,第一,這樣的事情是普遍的,第二是隻有大學生或者個體被報道出來、特別是被國際媒體關注以後,地方政府爲了裝點門面而作秀,高層官員也出來爲自己打圓場,想讓這件事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當然公衆的關注也是一方面,人們有惻隱之心而對這樣的事情有所捐助。但全國有許許多多像吳花燕這樣的例子,我就知道有些女生因爲營養不良,連月經都不正常,喫不飽穿不暖,特別是家裏如果有病重的親人,日子更難過。 我也見過許多像吳花雁這樣的人,喫飯就是米飯拌鹹菜,有的甚至連鹽都沒有。這種貧困現象已經存在很多年,現在處於經濟下行的壓力下就更突出了。”
中國城市的“食剩族”
現在,在中國的許多地方可以看到所謂“食剩族”,就是到大排檔和餐館等地方,去撿別人的殘羹剩飯喫。胡佳先生說:
“這些人中有藍領、也有的人穿得很整齊,還有一些老人,而有些人就是青壯年。我感覺這些青壯年穿得又整齊的,可能是失業的人。還有的人從垃圾桶裏撿喫的,我在北京街頭、河南鄭州的街頭、甚至在廣東一些城市,都見過食剩族的影子。中國這樣貧困和食不果腹的人,其實普遍存在。”
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吳華燕因爲營養不良入院,正好在中國剛剛慶祝70週年大慶後不到一個月。
9月16日,新華社發自北京的消息說,新中國成立70年來,有7億多農村貧困人口成功脫貧,貧困發生率下降至1.7%。這是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反貧困鬥爭。而過去6年來,全國共脫貧8239萬人,相當於平均每分鐘就有近30人摘掉貧困帽子。消息援引世界銀行2018年發佈的報告稱,“中國在快速經濟增長和減少貧困方面取得了‘史無前例的成就’”,中國成爲全球最早實現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中減貧目標的發展中國家。
9月27日,中國國務院扶貧開發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劉永富,在慶祝新中國成立70週年活動新聞中心發佈會上稱,預計到今年底,全國95%左右現行標準的貧困人口將實現脫貧,90%以上的貧困縣將實現摘帽,再經過2020年一年的努力,中華民族千百年來的絕對貧困問題將得到歷史性解決。
70週年慶祝花數十億美元 爲博龍顏一樂
就在吳花燕事件被披露之前,中國政府爲慶祝70週年國慶花了數十億美元,在全世界和所有中國人面前作秀,胡佳先生說:
“僅僅閱兵、彩車和彩排,就是幾十億美元,還不算安保費用和大範圍的維穩管控。說實話,一次閱兵的錢,足夠解決像貴州一個省貧困學生和貧困人口的問題。閱兵就是爲了博龍顏一樂,不會給國民帶來任何價值。”
所以,胡佳先生說,很多網友給習近平起的名字除了包子之外,還有大撒幣:
“大撒幣其實是諧音,就是從一帶一路、從習近平金元外交而來,比如去跟臺灣爭所謂邦交國,動輒幾億美元、幾十億美元往外撒,這些錢是民脂民膏,是老百姓的血汗,就這樣揮霍。而且在中國這種扭曲的體制下,中共用於維穩費用巨大,而維穩其實就是打內戰、就是用暴力去鎮壓老百姓對於自己權益的追求,就是壓制老百姓的權利而共產黨的公權力不受制約,這都是高額成本的開銷。如果把這些錢用於中國的教育、養老、包括全民醫保就都會夠用了。”
還有一點值得指出,就是中國每年醫保支出中的約70%以上,是用於公務員、幹部、離退休人員的超額醫療開銷,而普通老百姓只佔小頭。胡佳先生說,在中國,當人民沒有選票、沒有新聞的監督、沒有反對黨的制約,就形成中共可以任意揮霍人民血汗,然後拿人民的血汗換成皮鞭和枷鎖來鎮壓人民。
2020年中國消除絕對貧困?
同時,中共會漠視社會的貧困,胡佳先生說,習近平提出的2020年在中國消除絕對貧困,純粹是鬼話:
“要消滅貧困,首先是國家的公民要有尊嚴,能夠發出聲音。如果貧困人口手中握有選票的話,其結果都不會像現在這樣,那些政客必然會給他們爭取權益。但在中國,人大代表全是任命的,還虛走選舉過程,被選出的人不是爲民請命的,人大就是橡皮圖章、就是共產黨權力的一種附庸和延伸。在西方民主國家,如果出現像中國這樣貧困人口營養不良、沒有社會保障的情況,掌握權力的人早就被反對黨和媒體刨出祖墳,但在中國這做不到。”
吳花燕的遭遇被媒體披露後,當地政府官員發表聲明稱,吳花燕一直在接受最低生活保障金——據稱每月在300至700元之間——現在還將得到2萬元的“急難救助資金”。銅仁市民政局表示,將會“繼續跟蹤關注這位堅強、善良女孩的生活情況,根據民政部門承擔的低保、臨時救助職責,積極會同相關部門協商解決”。據悉,社會各界紛紛給這名大學生捐款,總額達到約80萬元人民幣。
胡佳先生說,吳花燕只是中國赤貧人口中的一個,而與她有相同遭遇的絕大多數人,不會有吳花燕現在的幸運:
“這個女大學生現在享受的待遇、受到官方關注,官方的目的並不是要針對這個貧困羣體去解決什麼問題,而是要封口,以平息社會和輿論對他們的譴責。因爲這件事被披露出來時正趕在70週年大慶過後,是給當局打臉的事情,所以中共必須要表現出其親民形象和仁政。但今後如果再有類似案例,中共一定會去封鎖,比如多少年前被披露的睡在垃圾桶裏的兒童,官方就是封鎖所有信息,不讓你見到他們的親屬以及監護人,這都有過先例。”
中國的貧困狀況有多嚴重?
中國的貧困狀況有多嚴重?根據中國國家統計局的數字,2017年首都北京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爲人民幣57229元,對比一下,貴州省這一數字僅爲16703元。國家統計局數據還顯示,在2017年,中國有3046萬的農村人口仍然生活在國家劃定的每天1.9美元的貧困線以下。中國曾稱,到2020年要“消滅絕對貧困”,但另一方面,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2018年發佈的一份報告說,中國的貧窮不均程度已經從1990年的“中等”變成如今“世界上最貧富不均的國家之一”。
也許,中共一向批判的所謂萬惡舊社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現象,就是當今中國社會的一個真實寫照。
吳花燕的故事也令人想起2018年被媒體報道的冰花男孩:中國雲南省一名8歲男孩王福滿由於天氣寒冷,早上花幾個小時徒步趕到學校時頭髮已經滿布冰霜;四川大涼山懸崖村的孩子,每天要爬800米的天梯上學,牽動了千萬人的心;2012年11月,貴州畢節的5名農村留守兒童因在垃圾箱裏生火取暖而死於一氧化碳中毒,之前五名男孩中的大多數和雙目失明的祖母一起生活,基本無人照管。
過去數十年,中國總體經濟增長迅速,但是貧困人口卻沒有消失,貧富差距也在拉大。美國耶魯大學退休教師康正果老師在接受我們的採訪時說:
“我經常在網上看到關於中國貧困地區,特別是貴州、四川、還有大涼山的情況。四中全會有一個重要議題不就是要解決貧困人口的問題嗎?但這個問題實際上已經說了好多年,你剛纔說的例子只是成千上萬甚至幾千萬人中的一個,只要媒體一報導、熱心人一捐助,就會變成一個轟動事件,這個人就受益無窮,但是永遠不可能被媒體曝光、永遠不可能被捐錢的貧困人口在中國非常多。”
體制內外天上地下 中國貧富差距加大
康正果老師說,這個女大學生案例背後的貧困人口問題,不是好心人捐助和媒體偶然報導一下就能解決的,甚至也不是開了四中全會、中央發佈一些命令就能解決的,而是需要國家有真正確實的扶貧政策,他接着說:
“我看到有媒體披露非常貧困的縣,把上面發下來的扶貧資金都用於建豪華的政府辦公大樓,挪用公款對這些過手的官員帶來好處。”
康正果老師說,如果政府把援外的錢、把大量投入一帶一路以維持各種各樣的外交關係、以及所謂中國對外戰略利益的錢用於扶貧,就不會有這樣的情況。他接着說:
“我的微信朋友圈裏有很多海外作家,他們經常回國參加各種各樣會議,他們發表的東西都是爲中國文壇所接受的。現在中國的大學、出版界和文化界非常有錢,這些作家回國後發回來的照片都是非常豪華的旅遊和接待等等。如果能把這些粉飾太平的錢用在扶貧上,也不會有吳花燕這樣每天生活費只有兩元錢、身體遭到摧殘的現象。”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宣稱,要確保中國在2020年全面脫貧,但事實是,國家並沒有切實扶貧的措施,康正果老師說:
“中國是大一統國家、是黨中央一聲令下、就會全面執行的國家,但卻沒有推行類似於美國等西方國家的社會福利保障政策。中國的人口分了兩類,一種是體制內的、一種是體制外的,體制外的就像野生動物一樣自生自滅,而體制內的就像家養動物一樣,不管怎樣,都是有飯喫有房子住和有錢花。”
所以,中共政權只是利用貧困人口打天下,在毛時代給予這些貧困人口一些非常榮耀的待遇。康正果老師接着說:
“比如,毛澤東說工人階級、貧下中農領導一切,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以工人階級爲領導、工農聯盟爲基礎的社會主義國家,這是中國憲法的第一條。而中國現在接近於貧困和赤貧的人口,在毛時代就享受了這樣一種光榮,他們以爲自己是領導階級,當年按照黨的指揮去鬥地主、鬥資本家,一直到大躍進、文化大革命,那時大家都處於比較貧困狀態。但是改革開放以後,中共和既得利益集團一起,徹底把窮人拋棄。曾經有光榮稱號的工人階級和貧下中農,失去了光榮的稱號,與那些靠着體制、靠着改革開放的某些政策、靠着官商勾結髮家致富的一部分人,越來越拉遠了距離。所以,按照基尼係數,中國已經在全世界變成貧富差距最大的國家之一,這對中國的所謂社會主義制度是一個絕大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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