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事件20周年紀念專題之二：鄧小平與六四

一九八九年，中國經歷一場大規模學生運動，運動導火線因悼念前總書記胡耀邦病逝，引發為期四十多天漫延全國的遊行示威，最後遭當局出動軍隊武力鎮壓告終，前總書記趙紫陽因此下台，並遭軟禁十五年直至離世。六四事件後，中共領導人鄧小平備受國際輿論讉責，整場學運中，雖然鄧小平未有露面談及此場運動，但外界普遍認為，導致六四鎮壓的轉捩點，是鄧小平錯誤判斷學運形勢及與趙紫陽意見分歧，最終傾向保守派勢力，下令戒嚴及武力鎮壓。

六月九日，鄧小平公開露面接見戒嚴部隊時，為六四事件首度開腔，他表示，這場風波遲早要來。這是國際的大氣候和中國自己的小氣候所決定了的。鄧小平又指，一看就明白是件什麼事，就是打倒共產黨，打倒社會主義。也許這件壞事，會使我們改革開放的步子邁得更穩。此次定調後，直至鄧小平離世，沒有再談及六四。

雖然六四事件過了二十年，但當中有兩個關鍵地方，是鄧小平親自拍板執行，即人民日報《426社論》，及5月17日通過戒嚴令，導致軍隊坦克入城，仍備受爭議，並被視為政治錯誤。在趙紫陽遺留的録音帶中，他透露4月20日，當時的總理李鵬及北京巿長陳希同，在他出訪朝鮮期間，主持常委會會議，把學潮形容為反對共產黨及針對鄧小平，影響鄧小平及中共元老對學運的判斷，最後促成學運定性為動亂。

另外，趙紫陽在録音帶內親自說出，鄧小平在5月17日政治局常委會議，把學潮責任歸咎趙紫陽在亞銀會議的講話，及黨內問題令學潮沒法平息，最後由鄧小平拍板，決定調軍隊進京，實行戒嚴，由李鵬、楊尚昆等執行。當時鄧小平的一番講話，趙紫陽巳預知自己將會下台。

對於六四事件最關鍵的517會議，趙紫陽秘書鮑彤。質疑它在中共黨章的合法性，當時鄧小平職銜是中央軍委主席及國家軍委主席，政治局常委會不應由他組織召開，會議任何結果包括調動軍隊入城，按照中共體制，應屬不合法。他說:1989年5月17日下午，鄧小平組織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按照中共黨章應該由總書記主持，但是那次會議，不是在中央會議室召開，也不是總書記組織，而是在鄧小平家裡，由中央軍委主席決定在他家裡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這是黨章沒有合法性

鮑彤指出，六四學運原本是中國政治改革的契機，趙紫陽當時在民主法治軌道上，與學生對話協商，但其後鄧小平與趙紫陽，對處理學潮意見分歧，形成調動軍隊入城的決策。鮑彤表示，軍隊鎮壓學生及民眾，導致死傷，最大責任應該是鄧小平，因為除了中共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外，其他人沒有這個權利，連軍委第一副主席趙紫陽，也沒有這個權力，否則他便是分裂黨。

他說：這次會議上，我所知道的是，鄧小平決定，他調動軍隊，實施戒嚴，也就是說。用軍隊來對付老百姓，對付學生，因此我認為當時存在的矛盾，趙紫陽認為學生的三個要求，都是合法的理性的，跟我們中共中央跟十三大是一致的，這是推動中國政治改革的激烈点，鄧小平認為這是動亂，這是第一。趙紫陽認為，必需要在民主法治的軌道上，通過社會各界協商對話，來解決、來滿足學生提出來的要求，而鄧小平認為必需調動軍隊來戒嚴，用武力來解決問題。

六四事件過後多年，不少人對鄧小平的最後決策，認為是中共高層權力鬥爭所致，但鮑彤認為，權力鬥爭是存在，但問題不在鄧小平及趙紫陽之間，據他了解，趙紫陽並不想要鄧小平任何的權力，他們在處理學運上，只是政見上不同，原則上分岐，趙紫陽是支持鄧小平的改革，中共在十三大巳經決定，經濟綱領是巿場經濟，政治綱領是民主政治。惟六四學運令鄧小平改變了此一決定。

六四四君子周舵，認為學運期間，中共高層存在權力鬥爭，而且把學運說成反黨及針對鄧小平，令趙紫陽與鄧小平之間加深分歧，逐漸不信任趙紫陽，或嘗試採納趙紫陽的民主協商方式，來解決學運，鄧小平傾向保守派勢力， 最後與一班元老，堅持學運是反黨動亂，令事件惡化。

他說：那怕就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也不是僅僅動用20萬軍隊，用坦克用軍隊來橫掃的辦法，趙紫陽主張用另外一種的方法，怎麼能夠說趙紫陽的方案就不能解決問題，沒有任何理由這樣說，實在是因為我覺得是鄧小平，和他背後一批的這些元老們，第一錯誤判斷形勢，剛才我巳經說，他們認為共產黨馬上要崩潰，不用這種鐵腕鎮壓，就沒有辦法，一潰千里，這判斷完全錯誤。

經歷六四事件，周舵認為鄧小平晚年另一政治錯誤，便是一手拆掉原本由他及胡耀邦、趙紫陽組成的“改革開放三套馬車”，他先把胡耀邦搞下台，再把趙紫陽搞下台，造成結果是三十年的改革開放，只集中經濟改革，自從六四鎮壓後，發生了政治改革領域的倒退，直到現在還未有回到六四前的發展，六四事件成為鄧小平一大政治污點。

中國官方新華社曾對鄧小平作出評價指，80年代末、90年代初國內國際發生政治風波，黨和政府在他和其他老同志堅決有力的支持下，依靠人民，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同時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改革開放，從而經受住嚴重的考驗，維護了國家的獨立、尊嚴、安全和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