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評論﹕中國何日出英才?

中共十七大的謎底不久就要揭開了。中國政治遊戲的無奈和魅力恐怕就在於,即使在謎底揭開前一分鐘,局外人都不能停止猜謎的遊戲。最新的傳聞是,曾慶紅堅拒胡錦濤的挽留,下台已成定局。為了填補曾離去留下的權力空間,習近平成為十七大最大冷門,不僅將進入常委,而且將取代胡錦濤選擇的接班人李克強,成為十八大總書記的候選人,與新的總理候選人李克強一道,完成對中共最高權力的“雙接班”。

我相信這個傳聞並非捕風捉影,當然,新的傳聞還完全可能出現,甚至不排除曾慶紅重返權力核心的可能。不過,曾放棄權力的可能性顯然已非常之大。今年夏天傳出他的兒子在澳洲申請移民,此後似乎無人出來辟謠,說明曾很可能在為自己全身而退作安排。

曾的離去讓人生出幾分感嘆。不論你是否喜歡這個人,如果對他有所了解,就應該知道,曾在中共的領導核心中,是能力最強,政治經驗最豐富的一個。他是中共太子黨中,根最正、苗最紅的一支,他的父親曾生是當年與毛澤東一同開辟井岡山根據地的元老,並多年為毛背著殺AB團的黑鍋。林彪事件後,毛決定再度重用曾生,結果因壓力太大,反而加速了他的死亡。曾慶紅又是太子黨中,人脈最廣的一個。他父親是中央紅軍的嫡系,但他的母親卻出身張國燾統領的紅四方面軍,因此,曾慶紅是中共權力集團中能夠把軍隊中並不融洽的兩大派系都動員起來極少數人之一。在太子黨中,曾慶紅學業超群,更難得的是,他九歲才從隱匿的鄉下回到父親身旁,對民間的艱難有一般高幹子弟所少有的親歷。

非常明顯,曾慶紅所繼承的“紅色資本”,是胡錦濤都難於匹敵的。但是,他卻用自己的全部政治資本和個人才華,去‘輔佐’江澤民這個漢奸的後代,這個其實與中共‘革命傳統’毫無關聯的“揚州小開”。在這個過程中,曾不怕擔罵名,幫助江禍國殃民,陷害忠良,完全改變了中國的顏色,徹底顛覆了父輩的理想。他究竟經歷了一個什麼樣的心路歷程,將成為後人長期探尋的一個謎。

與曾慶紅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曾絕不是一個庸才,那他究竟是何種人才呢?依我看,曾慶紅是一個熱衷幕後權力博弈的怪才或歪才。讓他真正著迷的,其實並非是人前的顯赫,而是幕後操縱權柄的快感。他沒有是非,也不追求成就什麼事業,他是中國扭曲的政治生態下生長出來的一種奇葩。

中國大一統的政治生態下成長的政治人物,最多見的是庸才和奴才,但完全靠庸才和奴才也不能維系系統的運轉,因此,也需要曾慶紅這樣的歪才。這種人精明強幹,但沒有是非,權力博弈就是他們生存的全部意義和樂趣。如果大一統的權力中樞,完全被庸才和奴才佔據,而沒有了曾慶紅這種怪才的位置,那就說明,大一統的權力遊戲已經出現了嚴重危機,而曾慶紅這類政治動物,對此最為敏感。

歷史上,完全由庸才和奴才把持的大一統都要出大問題,繼之而起的則是群雄並起爭奪江山的雄才時代。無論庸才時代還是雄才時代,中國人的命運都不怎麼樣,不是死於非命,就是苟且偷生。為什麼中國人盼不到英才時代呢?這是因為人格完整,德才兼備的政治英才,是不可能在大一統的政治遊戲中生存的。中國不放棄大一統的迷夢,就永遠不可能出現真正的政治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