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憂思錄:保護好廣州的"腎"

自然科學家稱河涌濕地為"自然之腎"。因為河涌濕地是陸地上的天然蓄水庫,它不僅為人類提供水資源,而且具蓄洪防旱、調節气候、降解環境污染、防止土壤侵蝕、維護生物多樣性等多方面的生態功能,起著儲存、排泄、淨化的作用,有如人体的腎臟。廣州過去有不少河涌濕地,例如市區內有六脈渠,有沙河涌、東濠涌,有蘭湖、流花湖、西湖、東湖、麓湖,海珠區更是河涌縱橫,水网如織,這是潮汐作用形成的,地理學家稱之為"潮汐水道"。這些潮汐水道,隨著每日的潮水漲落,水流隨潮水而進退,与珠江甚至大海相通連。七十年代為了防洪,大搞聯圍筑閘,在中、小河涌口建閘防止洪水進入。這樣做,雖然縮短了防洪防線,提高了防洪效果,但河涌的潮汐作用卻大大減弱了,水流不如以前那樣通暢了,河涌被泥沙淤積,水質污染后難以自淨。不少河涌濕地變成臭水溝、垃圾涌。更有不少河涌濕地被蚕食、被填埋、被改為地下暗渠,儲存、排泄、淨化的功能日漸消失,有人比喻為"腎功能衰竭"。人人都知道人体的腎十分重要,"自然之腎"也同樣十分重要,腎功能衰竭是會引致死亡的。廣州的眾多河涌濕地現已面臨功能衰竭的厄運。有人估算,九十年代廣州河涌濕地總面積比五十年代已少了約三分之一。許多湖面被人為侵占,流花湖填了一大片建設高級酒樓,東湖也被圈去一塊作游樂場所,麓湖逐漸干涸而水面縮小。河涌更是不少已名存實亡,沒有流動水体,泥沙淤積十分嚴重。例如海珠區的馬涌,原本是一條水質清洁可游泳,魚蝦蟛蜞到處可見的活水河涌。近數十年,沿涌的工厂、企業大量增加,人口也迅速增長,工業廢水、廢渣大量直接排放傾倒,生活污水和垃圾未經處理就大量直接排入涌內,有些單位還填涌造地違章建房,使馬涌日益變窄,河床升高,涌水變黑,臭气熏天,蚊蠅亂舞,魚蝦絕跡。特別是一些化工厂的廢水廢渣嚴重污染了環境。再例如鉻鹽厂附近形成了一個鉻污染區,据測定,大气降下的鉻塵比鄰近地區高出31.2倍,流出的污水的鉻含量超標40∼60倍,不但污染了地表水和表層土地,深兩米以下含量仍很高,也就污染了地下水和深層土壤。海珠區大片果林的小河涌,過去果農每年挖河涌內的淤泥作有机肥料,涌內水流通暢,不致淤塞,成為很好的良性循環。現在河涌被污染,河口又因設閘,潮水不能自由進出,河底淤塞,果農因河泥積聚了有害物質,已不能用作肥料,改用化肥,河涌因長期不挖泥和清淤,淤塞日見嚴重,形成"越污越淤,越淤越污"的惡性循環。許多河涌濕地的蓄水、排泄、淨化功能日漸消失,"腎臟"作用已日益縮減。河涌濕地這個"自然之腎"關系到廣州數百万居民的排污、淨化,都是廣州人的生命線,但人們的重視程度卻很不相同。蚕食白云山,破坏果林,一般都會引起社會重視,市民反對;蚕食河涌濕地,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認識"自然之腎"的重要作用,往往因為不直接關系到切身利害,而听之任之。直到發現河涌變黑發臭,才猛然醒悟。人類對河涌濕地的認識也有個過程。五十年代數十万軍人和知青開發北大荒濕地,為國家生產了不少糧食,但是,濕地生態環境被破坏了。近日,國家已停止在北大荒開墾,還計划三年內把十八万公頃耕地恢复為濕地。美國是個濕地資源丰富的國家,十九世紀也曾大量開發濕地,直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由于公眾對環境的意識提高了,政府對濕地的作用也有了新的認識,才逐漸建立起保護濕地的法律。香港的九龍鐵路公司原本計划橫過朗原濕地修建一條通往落馬洲的鐵路支線,由于環保團体的堅決反對,近日這個計划已被香港環境署否決。廣州也要像國家對待北大荒、香港對待朗原濕地那樣堅決保護廣州的河涌濕地,切實保護廣州的"自然之腎",讓廣州能夠正常蓄水、排泄和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