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評論:大陸當局為什么打壓經濟學者
2000.04.30
最近,中共當局對几名官方學者進行了內部的打壓和整肅。這些學者包括,前社科院美國所所長李慎之,著名橋梁專家茅以升之子、經濟學者茅予軾,以及風頭正健的經濟學者樊剛和一個不太出名的政治學者劉軍宁。 應該說,這次整肅的手段相對溫和,在宣傳上也非常克制。不過,人們還是要提出一個問題,為什么大陸當局要在此時作這樣一番動作?毫無疑問,大陸當局想要加強對輿論的控制,以保証政治穩定。但是,在這次整肅中,兩名政治態度并非激進的經濟學者也被列入整肅名單之內,這是不是有特別的意義呢? 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共當局對于經濟學界所給予的自由度,要比給予其他社會科學學科的自由度大許多。這种開放和寬容的態度,极大地鼓勵了中國大陸的經濟學者,引入西方經濟學的理論体系和概念,分析中國大陸的經濟問題。在整個改革的過程中,大陸經濟決策者從西方的經濟分析方法中得到了很大的收益,結果,使用西方理論的經濟學者的政治地位上升,西方經濟學甚至被一些人稱為大陸的"顯學"。 當然,由于意識形態和政治的原因,中共決策人容忍西方經濟學的程度一直是有限度的,對于那些直接對現在的政治制度和意識形態有挑戰含義的分析,始終有管束和打壓。在這种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一代大陸經濟學者,已經學會了這個游戲,盡量用當局能夠接受的語言和方式,表達自己的看法,并且回避當局不愿意听的問題。應該說,樊剛是這一代學者中最聰明,最善于保護自己的之一。因此,這次樊剛被示警,實出乎不少人的意料之外。 如何來解讀這次對包括經濟學者在內的打壓呢?本人的看法是,一方面,近兩年來大陸當局的經濟不景气,在社會底層積聚著不滿,因此必須對輿論加強控制,以免形成廣泛的抗議活動;另一方面,面對不利的經濟形勢,中共當局,尤其是朱熔基總理本人,沒有拿出令人信服的政策,在經濟學者中也發生了越來越多對他的政策的批評和非議。這些批評和非議,雖然表面上沒有直接的政治性,但是,在老百姓對經濟形勢越來越不滿意的情況下,實際上是有政治含義的。因此,對樊剛等經濟學者的警告表明,大陸當局要取消對經濟學者的驕寵,讓他們象其他社會科學的學者一樣,更多地扮演當局辯護者的角色,而不許對當局的政策指手劃腳。 應該說﹐這個事實進一步反映了大陸經濟政策危机。他說明,大陸的經濟決策者与國內的經濟學者出現了越來越深刻的分歧,而且,找不到合适的途徑來形成共識。當局者為了堅持自己的政策,只好封住學者的口。 其實,這种情況并非最近才有。早在一年多以前,當時有一位經濟學者,以內部信件的方式批評朱鎔基的糧食政策,結果朱鎔基勃然大怒,對此人進行了一次審查和批判。到現在為止,糧食政策都被視為是高壓電,沒有報章公開討論。朱鎔基的糧食政策,大錯特錯,眾人皆知行不通,不過拖到現在,朱老板還是不肯公開改正。因此,各地只好陽奉陰違,對國家和農民都帶來极大的損失。 最近對樊剛等經濟學者的警告,說明大陸決策者對經濟學者的批評意見的壓制,已經擴展到更多的政策,沒有多少問題不屬于高壓電問題了。 不讓人講話,不可能有好的經濟政策,這是确定無疑的道理。不過,在中國大陸目前的政治体制下,允許經濟學者自由發表意見是否就能夠產生好的經濟政策呢?這其實也是大可怀疑的。中國大陸的政治制度,并沒有建立各种利益通過公平規則實現平衡的机制,在這种体制下,學者可以不負責任地胡說八道,鼓惑人心。因此,處在危机狀態的專制當局,既然不可能听之任之,就只能不讓學者開口。這樣一來,就只剩下搞獨斷獨行一條路,而獨斷獨行的經濟政策,最終只能是把經濟帶上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