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普评论:我们走在大路上,向左还是向右?
2006.12.14
上个月,北京流传一个热门话剧,叫《我们走在大路上》。这是一部独特的话剧,没有主角,没有情节,有的是对过去三十年的回顾,和对未来的惦念。有意思的是,《我们走在大路上》在写脚本时请教了不少精英,演出后也请教了不少精英,可是它的对白,充满了对知识精英、经济精英和政治精英的幽默和调侃。
什么是知识精英?在《大路》上,知识精英就是靠抄袭学生出名,靠摔个大马趴捡钞票致富,靠国外讲课费、政府课题费和企业赞助费,为利益集团提供一流知识服务的文人。什么是经济精英?经济精英是眼中只有效率没有道德,言必称“世界银行”,一门心思要与英美主流接轨的学者和智囊。而政治精英是那些在美国培训几天就忙著“海归”争权力、排座位的政坛新秀。
精英们被调侃,甚至被恶搞,本来没啥了不起。在《大路》上,长城、黄河都可以被恶搞,精英算老几呢?可是,精英不是一块铁板,铁板一块。如果说《大路》编剧黄纪苏属于极左精英,有人说他现在变成中左精英了,那么,被恶搞的,就是左翼的对头右翼精英。
右翼精英何以被恶搞呢?《大路》认为,右翼主张的改革十分有问题。右翼说,“大锅就是得砸碎”,“改革就是得交费”,“精英就是得两全其美”,而所有的问题“就是没有一步到位”。为了一步到位,在通货膨胀最为猖狂的时候,右翼精英主张强行闯价格关。为了一步到位,右翼主张与西方尽快接轨。为了一步到位,右翼要改革闯关、闯关,一直闯到了1989年大祸临头。《大路》似乎在暗示,主张一步到位、全盘西化的精英们应该为“六四”负责。
如果说《大路》对精英的主张和“六四”的关系仅仅是暗示,那么对精英的作用和贫富差距的关联,《大路》则一点也不含混。《大路》说,在世纪之交,“被精英阶级超级挟持的改革事业,终于以中华民族的崛起为抵押,将中国社会带到富者奢侈无度、穷者苦难无告的境地”,于是,一条路走成了左和右,一个世界分成了黑和白,一个人间隔成了天和地。
的确,今天中国大陆的贫富悬殊和两极分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一些人富裕到了极点,一些人贫穷到了极点,这已经成为日益恶化的社会问题。对此,左翼和右翼并没有分歧。黄纪苏和徐友渔没有分歧,朗咸平和吴敬\x{740f}也没有分歧。但是,那些富裕的人凭什么富裕到了极点,那些贫穷的人凭什么贫穷到了极点?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目前中国左派和右派争议的一大焦点。左派说,是右翼精英和他们主张的市场改革,造成了贫富悬殊的社会。右派说,是改革不彻底,是贪权腐败造成了贫富悬殊。左派的药方是增加福利,限制自由,扩大政府的权力。右派的药方是要增进自由,限制权力,推动政治改革。
究竟谁应该为贫富悬殊、两极分化负责?依我看,这笔帐应该算在瘸腿改革上。中国的改革本应是双腿制,一条是市场经济,让人民有饭吃有钱化;一条是民主政治,让人民有话可以讲有权可以使。中国目前的状况是,市场经济这条腿虽然出了一些毛病,还算大体健康,而民主政治这条腿却完全丧失了功能。在丧失了人民监督和民主制衡的前提下,有权的人化公为私,大搞权钱交易,并剥夺没权的人的资产和机会。这才是造成当前中国社会贫富悬殊、两极分化的根本原因。如果把所有的社会问题都归咎于市场改革,并清算改革,就好比要把那条还算大体健康的好腿打断,使这条好腿和坏腿一样短。
一些左翼精英至今仍十分怀念毛泽东的1962-1965时代。他们说,那时没有贪污腐化,没有贫富差距。可是那是一个没有面包也没有自由、全国人民一样穷、全国人民只有一个声音的年代。如果让今天的十三亿人民有选择权力,他们愿意回到那个极左的年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