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輿論精華﹕北朝鮮的飢荒和難民

北朝鮮是如今世界上碩果僅存的封閉獨裁的共產國家。近年來,關於北朝鮮大飢荒的報導不斷傳出。有報道估計,自九十年代中期開始,那里已經有接近二百萬人死于大飢荒。美國的《華盛頓郵報》二月十二日刊登了一篇關於北朝鮮飢荒的報道。作者訪問了逃亡到中國邊境的二十名北朝鮮難民和負責救援的工作人員,深入了解了這個的大飢荒的情況﹕文章描述道,一名臉上皺巴巴、看起來像八十歲、身子十分虛弱的北朝鮮男子,在冬日耀眼的陽光下,冒著被中國邊境公安逮捕、毆打和驅逐出境的危險,來到跟北朝鮮接壤的中國邊界。一到邊界,他便暈倒在冰封的道路上。這位其實只有20歲的北朝鮮人,是一位名叫金光耀的水泥工廠工人。他衣不蔽體地在冰天雪地中徒步走了六十里(英里?)路,從北朝鮮港口清津走了七天七夜,終于來到了中國境內。金光耀說,他當時腦袋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要是他在雪地中停留,就會凍殭;而要是他留在北朝鮮,最終不是冷死就是餓死。他一面咳嗽,一面一把鼻涕、一把眼畢a說,"外面不知道我們的國家在發生什麼樣的事,我們的人正在一點點地死去。”金光耀的父母在一場瘟疫中去世了,他的弟弟在外出找尋食物時失蹤,而跟他一起逃亡來中國的夥伴,在路上被風雪和飢餓奪去了生命。金光耀只能把他同伴的尸体掩埋在路上,路邊是一個大型宣傳廣告牌,上面寫的是"二十一世紀的紅太陽金正日萬歲”。據北朝鮮難民的描述,在嚴寒的冬天里,北朝鮮各處都缺乏電力和暖氣供應,外國的救援物資不是沒有運來,就是被北朝鮮官員扣下。老百姓靠吃樹枝、樹葉、青蛙和玉米桿子來維生。這些難民的故事,引起了各國政府和民間的高度重視。一直以來,各國政府都密切關注北朝鮮的導彈以及秘密的核武計劃,但現在北朝鮮的大飢荒,已經暫時取代了這些政治問題。從九十年代中期開始,由於糧食嚴重短缺,一直有北朝鮮難民逃亡到中國境內。專家認為,北朝鮮的飢荒最主要是經濟政策的嚴重錯誤,再加上北朝鮮最大貿易夥伴前蘇聯的解體,這兩項人為因素一起造成的。據估計,現在一共有十萬北朝鮮難民在中國,很多難民經常往來在中國与北朝鮮的邊境地帶,靠在北朝鮮的黑市物資市場中掙錢。很多難民進入中國境內之後,就留在吉林延邊朝鮮族自治區。當地的朝鮮族人一直在悄悄收留北朝鮮難民。這里的朝鮮人篤信基督教,朝鮮人的教堂一直在秘密地為北朝鮮難民提供食物及其它物資。南韓的自願救援人員和傳教士,在當地亦相當活躍。在為難民提供物資的同時也在傳道。中國方面消息指出,包括美國、日本、南韓和俄羅斯在內的幾個大國,在中韓邊境一直都在搜集情報,監視北朝鮮的逃亡潮。而中國國家安全部也派遣情報人員到邊境,留意事態發展。一名西方外交家指出﹐中國和北朝鮮的邊境地區相當混亂,每個人都有三種身份,持有四張身份證,簡直是無法想像。多年以來,中國政府一直對北朝鮮難民潮以及當地的救援活動採取容忍態度。但從今年年初開始,由於當地的犯罪率急劇上昇,中國政府開始大量驅逐北朝鮮難民出境。當地居民一旦被發現窩藏難民,就會被罰款人民幣400元,這相當于當地釵h人一年的工資。而中國的邊防警察在過去幾個星期里,開展入屋搜查難民的行動,逮捕了好幾百名北朝鮮難民。當地的難民表示,被捕的難民通常會在中國牢房中關上一個星期,之后會被送交北朝鮮邊防守衛。這些被遣返的難民,通常都會被北朝鮮士兵毆打。難民中的儿童的會被送往孤兒院,成年人則會被送往勞改營。這兩處地方守衛都並不嚴密,很容易逃脫。知道這一點非常關鍵,因為根据難民的描述,孤兒院和勞改營的難民都經常遭受到非人的待遇。兩個曾經在孤兒院住過的儿童說,北朝鮮孤兒院的孩子,一天只能夠分到一小碗稀粥和三瓢無法辨認的綠色菜渣。而勞改營則根本不供應食物,勞改犯只能靠親戚捎食物進來。去年夏天,北朝鮮政府開始下令邊境守衛向企圖越過中韓邊境的人開槍。當地消息顯示,在圖門這個邊境小鎮,就發現了五具被槍殺的屍體。一名住在北朝鮮邊境的中年婦女,曾五次越境到中國找尋食物。她說可以賄賂北朝鮮守衛,其實這些士兵也沒有東西吃,只要給他們一些錢和食物,就可以安全來往邊界。一些北朝鮮難民在國際上作證,說北朝鮮軍隊已經面臨崩潰。現在經常有士兵成群結隊搶掠黑市市場,或者到處偷食物。而一個乾乾瘦瘦、身高不足五尺、發育不良的十七歲北朝鮮男孩卻說,北朝鮮官員的孩子都想當兵,因為當兵容易找吃的。現在這些士兵跟普通人一樣,到處尋覓食物,不同的是他們有槍。這些難民的報告,引起了聯合國關注。因為聯合國方面很關心救援物資是否能到達需要食物的人手中。聯合國屬下的世界食物計劃表示,去年運去北朝鮮的糧食超過六十萬噸,一共為七百四十七萬人提供了食品。其中有伍佰萬人是六個月到十二歲的兒童。但是,很難證明這些數字是否正確。比如說,北朝鮮難民就表示,這些救援物資一直有系統地分配給北朝鮮工人黨干部和軍隊的子弟。他們還說,即使是有聯合國工作人員在監督,普通老百姓也很少能夠分到食物。其中一個難民說道,聯合國工作人員由國家安全人員陪同,到她家裡訪問了兩個小時之后,她們家的糧食供應就增加了。她表示,政府選她家做訪問對象,是因為她的媽媽是工人黨黨員,因此分配到的食物就多一些,她的家也因此算是中上階級。家里有風扇、蘇製洗衣機和冰箱,今年甚至還有年曆。北朝鮮如今面臨紙張短缺問題,大量的樹木被砍伐來交換食物,或者被用來取暖。一位失業礦工表示,當聯合國人員來的時候,幼兒園內高幹的孩子就能夠分到很多食物。而當聯合國人員走了之後,這些額外的食物就理所當然被拿走。而他自己五歲的女兒,則沒有資格去幼兒園,因為他所屬的煤礦已經關閉,他也失了業。政府的邏輯是,你沒有工作,對國家沒有貢獻,你的子女就沒有權利向國家要吃的。救援物資的濫用,令很多像"無國界醫生組織”一類的西方自願團體心灰意冷。當發現大部分救援區的小孩依然嚴重營養不良,而跟這些孩子溝通的要求又被北朝鮮政府拒絕後,很多自願團體就開始撤離以示抗議。無國界醫生組織的一名負責人表示,人道支援的邏輯和北朝鮮政府的邏輯完全是背道而馳。西方國家所爭取到的協議是﹕"西方國家運糧食來幫助北朝鮮政府,而北朝鮮則必須遵守游戲規則。問題是,西方國家和民間組織到底想要什麼?而北朝鮮政府又是否在遵守游戲規則﹖”而世界食物計劃亞洲部負責人則表示,對運去北朝鮮的食物分配情況,她還算是滿意。整套管理和監督事務分配的計劃都非常有效。但是,據一名來自北朝鮮南部的難民說,當有外國人到村里來的時候,當地政府就會廣播,叫人們留在家裡不要出來。他說,這些外國人甚至會在村子裡住一段時間,但卻無法見到他們真正希望見而且需要見的人。在他們的村子裡,只有黨員的孩子才能夠上學。政府告訴老百姓,糧食短缺是因為中國停止援助,而美國人希望他們餓死。現在當他終于來到中國國土,他才知道一切都不過是謊言而已。難民控訴說,金正日是在用物資分配制度來鞏固自己的政權。對黨對國家表忠心的人可以得到食物,對黨對國家有用的人也可以得到食物,至于其他的人就被故意遺忘了。一個電子工廠的技工表示,現在有權有勢的人就有吃的,老百姓就只能挨餓。一位住在平壤郊區的家庭主婦則表示,她曾三次收到政府關於分配制度的通告。她有一個10歲的女兒和7歲的兒子,他們都能夠上幼兒園,但是卻無法得到聯合國資助。而一名北朝鮮官員的二十歲的女兒則指出,她家裡每個月能夠分配到兩次糧票,有時候甚至有麵食和酒,因為她家裡屬於知識分子。但即使是這樣的家庭,她也選擇了逃亡中國。對於北朝鮮的大飢荒是否在惡化,難民縱說紛紜。一位也是來自平壤郊區的青年男子表示,北朝鮮共產黨仍然掌握大權,但是整個社會已經失去了方向和目標,情況非常混亂。普通老百姓希望得到食物,政府官員也能得到越來越多的食物。北朝鮮老百姓一直認為士兵就是皇帝,但這些皇帝們現在也遇上了困難。商人經常被士兵迫害,而小孩子就徘徊在火車站上,在那里偷東西吃或者取暖。他的一個朋友在去年初去世,政府曾經花了一些時間和精力去辨別屍體和通知死者家人,但現在政府連認屍這种事也不做了。當北朝鮮政府在1996年放寬了跟中國的貿易管制後,北朝鮮跟中國接壤的城鎮經濟情況改善了不少。但是新來的難民表示,大片的樹林仍然被砍伐,而更有不少人從北朝鮮拐帶婦女,到中國做跨國新娘。文章指出,中國對北朝鮮難民的影響相當大,因此北朝鮮政府要求中國遣返並打擊非法入境者。相比起鄰國的極權統治,中國真的就是一個實實在在摸得到看得見的天堂。那里可以進行貿易,還可以收看沒有被干擾的南韓電視節目。﹙姜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