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昨非:國際新左派迪特裡希在北京--寒山

去年底﹐大陸出版了一本題為《全球化資本主義的終結﹕新的歷史藍圖》的書﹐主要作者是墨西哥首都自治大學教授海因茨.迪特裡希。迪特裡希是國際著名新左派﹐曾經和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喬姆斯基合出過幾本批判美國和西方資本主義的書。迪特裡希的書在中國受到新左派的歡迎﹐今年早些時候迪特裡希乘這股東風訪問了北京。五、六月份的《讀書》雜誌連載了一位叫索颯的新左派女士對他的專訪。

在迪特裡希的眼裡﹐後共產主義和後冷戰時代是歷史上最黑暗最反動的時期﹐資本主義秩序不但在經濟和政治領域裡佔壓倒優勢﹐更重要的是控制了思想文化領域。他說資本主義"利用社會主義陣營的解體﹐有計劃地在經濟領域裡擴散新古典主義理論﹐在哲學領域裡擴散後現代主義﹐在政治學領域裡擴散亨亭頓的蠢話﹐在心理分析領域裡擴散福柯的愚民理論"。

在他看來﹐甚至連德裡達的解構主義和德國思想界的左派哈貝馬斯的理論都是西方資本主義文化陰謀的產物。他說這些人都是西方意識形態的主教﹐而第三世界的知識分子都是神父﹐把他們的思想強制灌輸給青年。"這樣﹐西方帝國主義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十五年的思想控制"。

迪特裡希對以橫掃千軍如卷席的氣勢對全世界的知識分子作了思想上的死刑判決。他說﹐在冷戰結束後﹐"面對人類和人類大多數人的重大問題﹐知識分子陣營出現潰敗之勢"﹐"其機會主義和投降行為如傾瀉的雪崩"。在歐洲﹐"帝國主義超級集團--歐盟--的興起灌醉了掌權的自由主義知識分子﹐今天他們基本上淪落為帝國主義知識分子"。在美國﹐"知識分子從1933年起直至今天﹐一直就是華盛頓帝國主義政策的同"。西方知識分子如此﹐第三世界更是糟糕﹐除了在思想上成為帝國主義意識形態傳聲筒﹐"大學是一些被閹割了的機構。大學教育脫離多數人的生活現實﹐研究質量低下﹐教育道德淪喪"。大學都象是“陵園和墓地﹐每個人都能發表意見﹐一切都可以容忍﹐但這是一種壓迫性的寬容。寬容的目的是排除辯論"。

那麼﹐在迪特裡希眼裡﹐什麼時候是第三世界知識分子的黃金時期呢﹖他說是60年代。那時提出了依附理論﹐有解放神學﹐還有切格瓦拉的思想﹐他們都為人類的解放作出了重要的思想貢獻。那時的大學有學生運動﹐有辯論﹐有大批判﹐總之是熱氣騰騰熱火朝天。

迪特裡希也以啟示錄的口吻對芸芸眾生作了死刑判決。他說"在目前的現實社會裡﹐人類的生存失去了意義。異化的主體在他們可憐的再繁殖中﹐日日夜夜飽受生存焦慮的煎熬﹐無法邁過無聊的消費主義﹐去尋求精神超越﹐他們在這個資產階級社會裡的日子快熬到頭了"。他告訴人們﹕解放的日子就要來了﹐因為"面對這種沒有安全感的、沒有尊嚴的、沒有意義的生活﹐地球村裡最敏感的人們正在各個不同的角落崛起"。

誰是這些正在崛起的最敏感的人們呢﹖迪特裡希談到了賓拉登。他說"奧薩馬,本 拉登和他的人馬……進行的是一場反對殖民主義的戰爭"﹐他們要迫使西方世界把財富還給第三世界。但是﹐“這種恐怖主義的手段是不足取的……用這種方法打不倒第一世界"。換句話說﹐要是美國對這種恐怖主義行動屈服﹐迪特裡希就會號召人們去撞樓﹐去放毒﹐去狙擊。

可以想象﹐迪特裡希對他有機會在中國出書﹐在北京發表這些言論感到很興奮﹐但有一件事也讓他很掃興。他說﹐“在北京﹐有一個現象給我很大刺激﹕當我走下毛澤東紀念堂台階時﹐不到三十米遠﹐人們在叫賣熱狗、三明治、可口可樂。我覺得這是對民族領袖的褻瀆﹐是傳統型社會主義意識形態滑坡的症兆"。

原來如此。新左派的偉大理想之一﹐就是要保證他們在參拜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臭皮囊之後﹐在走出那個當代金字塔和始皇帝陵的時候﹐不想看到他們要解放的人們還在吃﹐還在喝﹐還在維持他們那"可憐的再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