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昨非﹕共产党在中国上台是必然还是偶然﹖--寒山
2005.02.03
上个星期和国内一位李小姐在对话节目中谈到了一系列和国际共运有关的问题﹐其中有一个是“共产党在中国上台究竟是历史的必然还是偶然﹖”
而当你承认这是历史的必然时﹐你就会放弃对历史事件的道德评判﹕因为所谓必然就是没有选择﹐而只有在多种选择并存的时候﹐人类的道德良知才会在选择过程中起作用。
对于任何在共产党教育下长大的人﹐这个问题不但难以回避﹐而且常常会遇到两次﹕第一次是接受党的教育﹐党告诉你说它在中国取得政权和保持政权是历史的必然﹐这是被灌输的﹔第二次是当了解了党的种种阴暗面以后﹐人们不由得会问﹕这样一个政党﹐怎么能在这样大一个国家取得政权和保持政权呢﹖这到底是历史的必然还是偶然﹖因此第二次是自觉的。
所谓历史的必然和偶然是共产党的历史观。按照这种历史观﹐凡是历史上发生的大事﹐好的也罢﹐坏的也罢﹐都是必然会发生的。至于它们发生的具体时间和具体方式﹐那是偶然的。这种思考问题的方式不但导致了我们接受共产党统治的合理性﹐而且在我们思维方式中扎根﹐就象病毒一样﹐当你产生了对党的怀疑和否定时从你内心发作﹐让你从另一个角度承认党统治的合理性。
很多人在第二次遇到这个问题时﹐他们往往会以为是在独立思考﹐党并没有灌输给他们一个结论﹐因为他们正是从对党的怀疑和不满出发来思考的。但是如果他们坚持用“历史的必然和偶然”来解释共产党在中国的上台和维护统治﹐那么可以肯定地说﹐十有八九他们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共产党虽然在夺取和维护政权的过程中干下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没有办法﹐这一切都是历史的必然。
而当你承认这是历史的必然时﹐你就会放弃对历史事件的道德评判﹕因为所谓必然就是没有选择﹐而只有在多种选择并存的时候﹐人类的道德良知才会在选择过程中起作用。而当你放弃了对历史的道德评判时﹐你也就丧失了人类良知。
那么为什么接受了”历史的必然和偶然”这种思维方式的人常常会自发地得出和共产党一样的结论呢﹖这个道理非常简单﹕如果“必然和偶然”确实是存在的﹐那么我们怎么能想象这么大的一个政党和这么漫长的革命是历史的偶然呢﹖这是稍有理性和常识的人都会明白的。因此﹐当一旦人们用“必然和偶然”来思考问题时﹐就已经隐含著对党有利的结论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如果我们接受了“必然和偶然”这个逻辑﹐那么无论我们对共产党的历史和现实在感情上多么厌恶﹐在理性上我们离承认它的合理性并不远。
历史是人创造的﹐自由和奴役都是这种活动的结果。如果我们缺乏争取自由的意志﹐相信自由会随著“历史的必然性”而到来﹐那么历史就会倒退。
说到底﹐所谓“必然和偶然”是从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来源之一黑格尔那里来的﹐是黑格尔的历史具有客观意志的另一种说法。
在哲学家那里这是一种思想的偷懒﹕只要用这个公式来套﹐那么结论就是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在政治家那里这是为自己辩护的最方便的借口﹐是成王败寇的玄学版本﹕只要政权在我手上﹐我就可以说这是历史的必然。
而到了广大群众那里它则变成了用哲学语言包装的现代宿命论﹕我命中注定被这样一个政党所统治﹐我没有别的选择。
当这种现代宿命论被一个独裁政党利用和强化的时候﹐就成了维护它的统治的意识形态。
世界上不止中国一个国家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从“必然和偶然”的角度来解释历史﹐则恐怕只有在中国才如此普及。翻开美国的历史教科书﹐我们看不到美国的独立和黑奴的解放是“历史的必然”这样的说法﹐连“必然和偶然”这样的哲学词汇都看不到。我们看到的只是形形色色的人的奋斗。
西方的历史教科书在介绍反法西斯战争的时候﹐从来不说冥冥之中有一个历史规律或者历史的必然性决定了法西斯必败﹐民主国家必胜﹐只是说捍卫自由的意志最终压倒了极权主义消灭自由的意志。
历史是人创造的﹐自由和奴役都是这种活动的结果。如果我们缺乏争取自由的意志﹐相信自由会随著“历史的必然性”而到来﹐那么历史就会倒退。我们在推翻清王朝以后又被远比清王朝更专制的毛泽东王朝统治了三十年就是例证﹔我们在总算等到江泽民下台后又迎来了要以古巴和北朝鲜为榜样的胡锦涛则是最新的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