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万花筒:农村“异乡人”


2006.08.11

星期三,大陆官方新华社罕有地报道了湖南省境内湘阴县大规模的群众集体殴斗事件,官方证实近20人受伤,多家店铺被毁。据本台了解, 殴斗的双方是村内的“本地人”与“外来民工”。大陆的农村有甚么“内部矛盾”呢?以下是广东恩平的其中一个个案。请听何山报导。

大陆的农村,村与村之间为争夺水源,打个你死我活;出动扁担、锄头,两败俱伤;这是20年前港剧“大地恩情”里面的桥段。今日,村民为水源群殴,难以想像,换成的是本地人打外地人。“外地人”称之为歧视,说他们是弱势社群。歧视由城市人对农民,扩展到农民里的本地人对外地人。

仍在医院陪同受伤母亲,来自恩平冯先生对本台说,“是旧历14日被打的,派出所来没有捉到人,现在我还在医院通电话。”不过,对于出手的村民,冯先生并不怀怨恨,他直指的是村的三个话事人,“出头的是居委会的书记及村长,是他们出头的,村民是随声附和装胸作势。”

事缘冯姓的事主,是一名在广东省恩平市租用当地农田耕作的“外地人”﹐90年开始到恩平耕种稻米,有10几年了。他说,现在政府对农民实施优惠,原本是瘦田没人耕,现在变得耕开有人争。今年,恩平市要将土地高价租给新的承包商,每亩加价300元,本地人有对外地人过桥抽板之嫌,外地人当然是不愿意,于是被打的打,赶的赶,他母亲亦因此挂彩。

冯先生:“现在因为有外地人来投资,我们都是散户,有人来投资,给高过我们的价钱,我们以前只是交国家的粮,完成国家的任务。”租地耕作,价高者得,天经地异;不过冯先生说他们有合约在身,有合约保护,“人家出得起钱,就不理我们的合同。”更甚是当地自己人帮自己人,而他们是外来劳工,“恩平市都是帮本地人,说是恩本的土地,我自由发展,说合同是无效的”;而他们这些外地人,当年还是被当地人邀请过来,“我们阳春的土地少,一般都不够粮食吃,他们土地多,要求我们过来种地的。过来就有田给你耕,你没有牛可以借牛给你,甚么都可以借给你,没有房子可以借房子给你们住。”

据冯先生介绍,外地人对当地的贡献甚大,恩本市政府还在2001与外来农工重新签定为期30年的合约,希望将他们留在当地。2003年开始,当地人反诲了,“2003年后来,外地有些人看到土地便宜,而且面积又这样大,想用抬高价钱来签合同,就毁了我们原来的合同,说无效。”

冯先生:“是种稻谷为主,稻米为主,越搞越大,今年更家严重!”

记者:你家人有没有受伤?

冯先生:我现在母亲就受伤了,前一段时间,我们阳春有几十户人在这的,他们就整条村的来打,后来我们阳春的人报警,他们当地派出所就出了。

不过,冯先生说本地人就是帮本地人,“他们本地的打我们外地人,派出所的不理,我们外地人一还手,就马上拿手铐来扣。”

记者:首先说一下你母亲的伤势怎样?

冯先生:打了两拳,胸及面部都打肿了,脚也肿了

记者:派甚么人来打你们呢?

冯先生:派一个村长

记者:你们现在外地人有甚么保障?

冯先生:甚么保障都没有,你肯搬走就没事,叫你搬走,甚么事都不陪给你,说一声就赶你走

冯先生说,不服气的是有些外来工,已经来是20几年,可算落地生根,但仍被歧视。“有些20几年,10几年,在那落地生根了,家里在阳春甚么都没有了,混饭吃都靠在当地,回到家也没有办法。”另外,他本身落户10几年,但连当地的户籍都没有,没户籍就继续被歧视。“本身家里都不够田,出来这么久,很多田地都耕不了,他们都当我们是外地流动人口。(记者:你的意思是有歧视你们?)整个恩平都是歧视外地人呀!”

记者:歧视你是因为你们抢了他们的地?还是你们现在赚的钱多?

冯先生:不是这样,我们外地的人来到,拿了他们的地,不是成片的拿,散户一个10亩8亩的拿,加上我们外地来的,交国家粮就可以了,一亩地一担谷左右,现在外面中山的过来,就承包了,给300多块一亩,他们看到钱的份上,人给钱多,我为甚么给你耕!

在中国的农村,究竟是讲人情,还是讲法律呢?冯先生说,他虽有合约在身,有法庭的判令,但都是没用。“在村里作为一个村长,做得如何不好,村中都有人拥护,村中都有人反对,到法院已经判了我们赢,但他们的人过来毁坏我们的,公安机关过来也不愿意理会。”就此,记者曾向冯先生所在的派出所查询,对方说不并知情。

专家就指,大陆农村的农民工一直是个弱势群体,既是外地劳工又是流动人口,中国的宪法在1975年、1978年及1982年,都取消了“公民有居住和迁徙的自由”的条文。在中国实行户籍登记制度下,人按户籍分类: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常驻人口、流动人口;城市居民、乡镇居民;像冯先生这些乡镇的流动农业人口,可以讲是最受歧视一群。

长期关注三农问题的北京三春大地社会研究院院长牛玉昌,周四在北京仍遭受软禁期间接受本台访问的时候就表示,大陆的土地的产权不分;产权国有、私有、公有不清,也是令得乡镇的流动农业人口最受冤枉的原因。

“土地原来的定义是全民所有,现在基本上不是民有,不是国有,而是一种地方的官有。”牛玉昌还说在土地是官有,而非国有、民有,哪里有利就卖给谁,变得毫无保障,“他就是一时忽左忽右,这时对农民有利了,他就随利来转移,没有一个正规的法律法规。”

究竟边陲的乡镇的流动农业人口如何可以保障自己呢?有分析就说,试下当官也挺合算,2001年12月,在浙江义乌市大陈镇,有7名来外省的打工仔,就成功参选镇的人大代表选举,从暂住人口变身镇人大代表。否则,在大陆,没钱、没地位、没权的农村“异乡人”,唯有自求多福!(何山报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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