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休渔与走私偷渡潮] -- 郑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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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三(5月19日),福建省水产厅发布消息说,福建省海域全面实施伏季休渔。(具体的时间和位置略去)据福建省水产厅官员张国胜介绍,福建今年伏季休渔制度与去年相比有两点不同:一是休渔海域范围扩大,由部分海域休渔扩大到全省海域休渔;二是部分海域休渔时间作了调整,提早半个月休渔。为什么要第一次实行全省休渔?为什么要扩大休渔范围,增加休渔时间?这些问题,有关方面都没有加以详细说明。事实真相是:中国近海的水产资源已经枯竭,而且事态越来越严重。据我掌握的资料,从1995年――也就是说从4年前――中国就开始在东海和黄海实行伏季休渔,算是亡羊补牢。从福建省今年扩大休渔范围、增加休渔时间来看,情况还在继续恶化。用不着他说实话,一猜一个准。在九十年代初期,就有媒体报导。大陆沿海的过度捕捞,已经使大批海洋生物濒於绝种。产於渤海、黄海的25种鱼类,4种已濒於灭绝,至少有5种数量不足以维持种群繁殖。东海的22种鱼类,17种已濒於灭绝。南海的黄鱼、鲱鱼、鲈鱼、沙丁鱼等主要海产已经捕捞殆尽。 我们还可以换一个角度来谈这种过度捕捞之规模,看看水产品总量。从1990年开始,中国就登上了水产品总量世界第一的“宝座”。有人也傻子似地宣称:中国已经一跃成为世界水产大国。要是远洋捕捞业发达的传统的海洋国家嘛还差不多,就凭中国的远洋捕捞能力,这个世界冠军还不是以近海渔业资源全面枯竭为代价吗?虽然中国人工养殖已占了一半,但中国近海也已经被捞成了生命绝迹的“海洋荒漠”。前几年,农业部长刘江到中国最大的舟山渔场考查,渔民说,现在捞上来的带鱼就像面条一样粗细。刘江痛心地说:“这样下去,我们不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吗?”在专家们的强烈呼吁下,中国为时已晚地开始在东海、黄海实行伏季休渔,效果极为明显,次年的带鱼产量便创下历史新高。但是,仅仅休渔还难以实现对资源的有效保护,因为现有的捕捞能力远远超过了资源再生能力。你总有让出海的时候,一出海,就捕光捞尽。据农业部渔业局统计,八五期间,近海渔船的总马力比控制指标超出了43%。1995年东海开始伏期禁渔,同年东海地区下海的渔船就增加了2千艘。而且,新建的渔船大多是大马力的钢壳船。有关方面试图立法加以控制,但在失业农民谋求生存这股汹涌浪潮面前陷於进退两难。 目前的情况正是这样:由於官方对休渔期的渔民并未妥善安置,也没有给予经济补偿,社会保障制度也不健全,去年的休渔就引起许多福建、浙江渔民的抗议和不满,曾扬言要到尚未实行休渔制度的广东、香港一带捕鱼,使北京十分紧张。於是,今年就把南海也列入休渔范围,防止福建、浙江渔民南下。但事情可能是防不胜防:据福建的专家们警告,渔民没有收入,可能大规模投入被称为“对台小额贸易”的走私活动,或越界到台湾沿海捕鱼,还可能搞偷渡,当“蛇头”挣钱或者乾脆自己也偷渡。为了防止此类非法活动,今年福建省的休渔制度还要求,在休渔期间必须做到“船进港、网入库、人上岸”。也就是说,整个海岸线上要看不到渔船,光秃秃的,我想,光靠行政措施,这是很难做到的。当然,也不能因此而不实行强制性休渔,再不休渔,再不扩大休渔的范围、时间,也没鱼可捞呀。 这种情况反映出目前捉襟见肘、积重难返的困境。道理还是十分简单:你不能把矛盾积累起来,等到所有的矛盾都积累到爆发的临界点,然後被全面危机逼着来解决。比如得病,有病就得治,不能把小病攒成大病,攒成合并症,到了合并症这步田地,也就没法儿下药,没法儿解决了。 望治国者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