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请阎王爷挪地方(刘晓竹)

(特约评论员的文章只代表评论员个人的观点)

在中国争取言论自由,就像穷人拾荒捡破烂一样,一定要满山遍野到处找,发现了一点什么烟盒水罐的,就不免眼睛一亮。今天李敖先生去大陆拾荒,大家要给予鼓励,捡到什么当然好,捡不到也没关系,慢慢来嘛!不是我悲观,中国的言论自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一砖一瓦的积累,不可能一蹴而就。为什么呢?因为中国老百姓翻身也是一步一步来的,先是做第九等奴才,然后争取第八等奴才的待遇,再第七等、第六等、第五等、第四等、第三等、第二等,一直做到第一等奴才,最后才能翻身做主人,扬眉吐气,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有什么办法呢?中国地大物博奴才多,而且具有悠久的奴才历史。古往今来,当权者喜欢奴才,重用奴才,放纵奴才,在这样一个奴才国度,最可贵的当然就是自由分子了。多少年的险恶环境,造就了两种自由分子:一种是战斗的自由分子,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不让我讲我偏要讲,你不让我骂我偏要骂;另一种是周旋的自由分子,你不让说东我就讲西,你不让我直说我就拐弯抹角,你不让我明骂我就指桑骂槐。在我看来,不管是战斗的还是周旋的自由分子,都是中国的稀有动物,都应该重点保护。战斗的自由分子可贵就可贵在勇气,对他们来说,言论自由不是一个多与少的问题,而是一个有与无的问题,言论自由涉及到人的基本尊严与权利,因此,只要这张嘴还在,他们就要讲话,而且一定讲想要讲的话。不过问题是:可恶的中宣部在他们的嘴巴上贴了封条,他们就变得只能用鼻子喘气了。战斗的自由分子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不过是悲剧的英雄。

再来看周旋的自由分子,其可贵之处在于巧妙。对他们来说,言论自由不是一个有与无的问题,而是一个多与少的问题,所以他们争取言论自由的尺度,有时候就像挤海绵,能挤出来一点就算一点。如此一来,周旋的自由分子就是游击队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过去李敖先生在台湾是一位战斗的自由分子,赢得了人们的尊敬,据说他一百本书被禁了九十五本,后来被国民党投到大牢里,也只能用鼻子喘气了。现在李敖先生老了,战斗不动了,岁月残年,转战大陆,做一位周旋的自由分子,跟中宣部捉迷藏、打游击,不是很有趣吗?所以我说,李敖也是英雄,不过是喜剧的英雄。

在中国争取言论自由,工程复杂,耗资巨大,我们既需要悲剧式的英雄,也需要喜剧式的英雄。如果悲剧式的英雄是正规军的话,那么喜剧式的英雄就是游兵散勇了。当然,正规军的目标是正面打击,炮火越猛烈越好,毛主席说“要炮轰阎王殿(中宣部)”,而游兵散勇就是要嘻嘻哈哈,越擦边球越好。前者推翻中宣部,后者拉翻中宣部。这一次,李敖先生能到大陆走一遭,我认为就是言论自由的胜利,能摸到阎王爷的屁股就摸一把,摸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中宣部这件破毛衣,破绽百出,搞不好就会让李敖先生揪住一个什么针头线脑的,顺手一拉就扯出一个洞来。因此,悲剧英雄不必叱责喜剧英雄不够悲剧,当然喜剧英雄也不要嘲笑悲剧英雄不够喜剧。这“推翻”与“拉翻”,也是一手硬一手软,长此以往,总能请动那阎王殿里的阎王爷,挪挪地方。

(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评论员刘晓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