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五十年专辑 (四)

专访噶玛巴活佛的姐姐伍珠白宗 (自由亚洲电台记者严九鼎) 伍珠白宗是出家的尼姑,她是噶玛巴的四姐,也是现在噶玛巴在海外唯一的亲人,下面是本台记者对她所作的专访. 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答:伍珠白宗. 问:你上过学吗? 答:没有.在家时除了放牧,就是照顾弟弟妹妹. 问:你们家有几个男孩几个女孩? 答:三个男孩六个女孩,我是噶玛巴的第四个姐姐,比他大八岁. 问:请问伍珠白宗,你的家乡在西藏什么地方? 答:在那曲地区,属昌都县(注:西藏有两个昌都,那曲昌都在北部,高寒多雪),我们那里很偏僻,要坐四天汽车才能到拉萨.我们那里没有公路,连骑自行车的路都没有. 问:在你们的牧区,你家算富裕吗? 答:在我们那里,贫富是以有多少牲口来计算的,我们家算中等吧.1993年我离开家乡到拉萨,那时我们家大约有200只羊,100头牛. 问:你能说一下你们家的故事吗? 答:我们家的老大是男孩,之后一连生了6个女孩.父母就去寺庙烧香求子,母亲怀孕后,噶举派(白教)格里贡巴寺庙的住持巴丹告诉我的母亲,你怀的孩子不寻常,他的将来是属于白教的.所以噶玛巴出生后,邻居和寺院的喇嘛都对他另眼相看.噶玛巴四岁起,他的生活就已经由格里贡巴寺院负责供养. 那天父亲把他放到马背上,牵着马把他送到寺院. 问:那么说他在家只有四年时间? 答:寺院负责他的生活那四年,他还是回家里住的. 问:你父母生下9个孩子,都活着吗? 答:都活着,除了我和噶玛巴,现在他们和父母都还在西藏. 问:噶玛巴出走后,他们有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答:我们一直没有联系,他们没有来过电话,连信都没有.我听说他们受到了很多限制,比如外出和平时生活都受到限制. 问:他们还在家乡当牧民吗? 答:是的. 问:你们家乡有汉人或者别的民族吗? 答:没有. 问:在你弟弟被确认为噶玛巴之前,你的家人去过楚布寺吗? 答:那时我们全家都没有出过远门,只有父亲曾经去过拉萨朝拜,那时噶玛巴还没有出生. 问:噶玛巴成为转世灵童前,已经会一些藏文,是谁教他的? 答:是父亲,父亲也没有读过书,他是自学的.他的名字是16世噶玛巴给的,叫做噶玛顿珠.因为很早时16世噶玛巴到过我们家乡,就赐给父亲这个名字 .问:你们家有几个人出家当僧侣? 答:我们姐妹有三个出家,弟弟里除了噶玛巴,还有最小的弟弟在1993年被确认为祖巴噶举派活佛的转世灵童,他的前世是曲列活佛. 问:这么说,你们家一共五个人出家,以前听别人对你的父母说过你们家的孩子很特别吗? 答:我父亲在家乡是很厚道很谦逊的人,大家都敬重他,我们家乡偏远,牧民都是淳朴的老实人. 问:能多讲一些噶玛巴小时候的故事吗? 答:他是属牛的,他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不调皮,不打架,不杀生,连小虫子也不伤害.每年藏历九月屠宰牲口,,家里都要把他带走,不能让他看见杀生,因为只要他看见了,就会哭闹和大病一场,就算他回来时看见屠宰场牲口的头,他也觉得很刺激,很难受.记得小时候家里来了客人,都说这孩子很不平常. 问:他吃荤吗? 答:他不吃鱼.鸡和猪肉,他吃牛羊肉. 问:他玩游戏吗?看藏戏吗? 答:和他玩耍的有几个好朋友现在还在家乡.我们那里看不到藏戏,只有我们自己的歌舞,还有一些民间说书艺人来说故事( < ; 格萨尔王 > ; ). 问:你们唱歌吗? 答:我唱歌,我们那里不象大城市,大家都很开朗.噶玛巴小时候也跟着唱,我不记得他具体唱过什么歌了. 问:他八岁被确认为噶玛巴转世灵童,就离开家乡被迎入楚布寺了,对吗? 答:他先骑马到噶举派的格里贡巴寺院,再从那里到楚布寺的. 问:他那时才8岁,就会骑马? 答:我们家乡的孩子从小就放到马背上,让大人牵着走,所以都会骑马. 答:他离开时你们全家都去送他,对吗? 答:对,他离开那天,附近的喇嘛和牧民都来送他,很多人都看见,那时天上出现了三个太阳. 问:他离开时你们家里人有什么感受? 答:又高兴又难过,,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现在要分开了,家里人也哭了. 问:1992年他的坐床仪式你也去了,你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答:那是我第一次出门,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人,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次我在楚布寺住了4个月,后来我再到拉萨,就一直住下来了. 问:那就是说,他出走之前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你都经常到楚布寺,你注意到什么迹象吗?他跟你提示过他想出走吗? 答:一般来说,政府对他很好.但是他多次申请护照都被拒绝,我和他是亲人,他不会瞒我,他是表示过拿不到护照也要走. 问:但你不知道他的出走计划.对吗? 答:我不知道.我在1999年11月持护照去了尼泊尔探亲,我们有亲戚在那里.我的主要目标是朝拜佛教圣地,还有就想见到达赖喇嘛.所以我就从尼泊尔到了印度.噶玛巴到了印度时,我已经在德兰萨拉.但我不知他要来.有一天大司徒活佛的徒弟告诉我,说楚布寺的僧人赤旺扎西要来.第二天,他又说噶玛巴也会来.于是我订了旅馆,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到了.西藏流亡政府的宗教部秘书得到消息,马上来旅馆见我们,半个小时后,达赖喇嘛就会见他了. 问:你能说说当时的情景吗?噶玛巴向达赖喇嘛行磕头礼了吗? 答:当时达赖喇嘛走出门外迎接,根本没有机会行磕头礼.我记得达赖喇嘛说过这样一句话:"你能够安全到达印度,是很了不起的,你先好好休息,来了以后首要的事情是要学好佛学." 问:噶玛巴向达赖喇嘛说了什么? 答:我当时没想到自己能见到达赖喇嘛,我激动得都哭了,我听不到噶玛巴说什么. 问:为什么噶玛巴到了印度6个月后,印度政府才给予他难民身份呢? 答:我不知道为什么. 问:原来噶玛巴打算在前一阵要到德兰萨拉以往的地方,后来印度政府又没有批准,为什么? 答:我也不知道. 问:听你的说法,噶玛巴的出走和西藏流亡政府的确没有什么关联, 但和噶举派的大司徒活佛,似乎很有关系.大司徒活佛来过楚布寺吗? 答:1992年噶玛巴坐床仪式时他来过,1994年他又来过.当时我不在楚布寺,听说他只住了11或12天,当局就要他离开,不准再住下去.后来经多次申请,中国政府再也没有批准他入境.在这以后,噶玛巴去中国内地访问,就几次向政府提出过希望邀请大司徒活佛来楚布寺灌顶,北京方面说大司徒活佛和达赖喇嘛的关系太密切,要噶玛巴找别的高僧来给他灌顶,总之是不允许司徒活佛来. 问:这是哪一个级别官员的决定? 答:这是中央传下来的决定. 记者:谢谢你接受自由亚洲电台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