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兹堡市的“黄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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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翔在诗歌房子前朗诵(照片由席梦思艺术博物馆提供) >> 请看一组相关照片

今年的11月21日是美国匹兹堡市的“黄翔日”。在匹兹堡的席梦思艺术博物馆( City of Asylum / Pittsburgh and Mattress Factory ) 即美国人所称的“床垫工厂艺术博物馆”举行了为流亡美国的中国诗人黄翔“房子诗歌剪彩仪式”。

黄翔从四十多年前开始在中国从事诗歌创作,至今作品不能在中国大陆公开发表。他曾先后六次被投入监狱,共计失去自由十多年。1997年来到美国,近年在中国大陆之外出版《狂饮不醉的兽形》、《自由之血》等著作十五部,有些作品被译成英、日、法、瑞典文。

在今年(2004年)五月的《心灵之旅》节目中,介绍过中国诗人黄翔和他的多部著作。

10月26日,美国匹兹堡市市长汤姆-莫斐(Tom Murphy)授权宣布2004年11月21日(星期日)为 “黄翔日”。

公告中文译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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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 告

匹兹堡市市长办公室作为匹兹堡市市长,我授权宣布:2004年11月21日星期日为黄翔日。

鉴于匹兹堡避难城是隶属于北美避难城联盟的宾州非营利组织,此组织为受迫害作家提供临时庇护场所;

鉴于匹兹堡市避难城由拉尔夫. 瑞斯(Ralph Reese)为首的志愿者发起,其将成为北美避难城联盟的第一个城市; 鉴于中国诗人黄翔出生于1942年(注:笔误,应为1941年),他长期投身于公民自由和人权事业,为此他曾经数次入狱和劳改,并在狱中遭受到残酷的迫害;

鉴于黄翔被称为中国的惠特曼,如同惠特曼,他的诗广泛涉及到从政治到自然,再到爱情等人类的普遍利益与活动;

鉴于在极权暴政下,黄翔不惜牺牲个人的自由和生命,始终不渝地为真实和真理而呼吁,因此,他不愧是中国当代一位最杰出的诗人;

鉴于匹兹堡避难城组织,将邀请黄翔和他的妻子张玲到匹兹堡市参加作家避难写作项目,此项目由席梦思艺术博物馆资助;

鉴于2004年11月21日,黄翔将在他居所的正面墙上,用中国书法书写他的一首诗,并朗诵这首房子诗歌。(注:整幢房子写满诗歌,不止一首)

由于以上理由,我作为匹兹堡市市长欢迎黄翔和张玲来到我们美丽的城市,并祝愿他们:健康、幸福与和平!为此我宣布, 2004年11月21日星期日为匹兹堡市的黄翔日。

我在此加盖匹兹堡市市章为证。

市长:汤姆. 莫斐 (Tom Murphy)

2004年10月26日 ; ; ; ; ; ; ç;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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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翔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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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兹堡市席梦思艺术博物馆馆长Michael Olijnyk宣读市长命名黄翔日的公告,匹兹堡避难城主席Ralph Reese先生对黄翔表示祝贺

黄翔1941年生于湖南。1958年17岁时,开始发表诗作,成为中国作家协会最年轻的会员。1959年,由于受到政治迫害被作家协会除名。他一生先后六次因自由写作而受到监禁,总共有十多年时间。

他的书在中国大陆至今被禁止出版。但是他一直没有停止文学创作。作品包括诗歌、诗论、文论、诗化哲学、半自传体长篇小说、散文随笔、政论和回忆录等, 历经官方查抄,现在幸存的有三百万字左右。

黄翔1997年来到美国,第二年出版了他的诗集《黄翔狂饮不醉的兽形》,此后,陆续又有14本中文著作在中国大陆之外出版。不久前和太太一起应邀来到美国匹兹堡市的中国诗人黄翔先生说:

“整整四十多个年头了,我的书还不能在自己的祖国出版。但是对我来讲,精神胜利是一种力量,是谁也封杀不了的!”

黄翔先生的太太张玲(笔名秋潇雨兰),原是贵州大学的中文系学生,因为和所谓反动诗人黄翔恋爱被开除学籍,以后又被投入监狱,她比黄翔年轻24岁。这次她和黄翔应邀来到匹兹堡市。席梦思艺术博物馆为黄翔的房子诗歌举行剪彩仪式。

房子诗歌与梦巢

“......现在我们来到这片土地上,我们非常感慨,我们能够拥有这么一个诗歌房子。.......我们很希望把它起名为梦巢。就是我们漂泊的梦巢,希望它能够在这个土地上生根。......”

“房子诗歌”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黄翔的太太张玲是这样谈黄翔怎样在他们现在所住的房子外面墙上写上自己的诗歌的:

“我们是10月29日搬到匹兹堡来的。这个房子几年前是一个匹兹堡大学戏剧学院院长住在这里,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是个木质结构的棕色屋子。是我们以前一直梦想着的。作为作家我们要求不多,我们只是想有自己的小木房住着,能够在里面安静的写作、读书,就很满足了。其实,现在这个就是一个典型的木屋,我们附近的邻居都称它是这个地区的一个地标,他们一直都不愿意在房子的外墙上涂上油漆,让它保持原来的风味----它的棕色的、发黑的林木头的风格。我们最早八月份来参观的时候,我们看到这个房子,最早是我提出来,我说:如果黄翔用他的书法写诗在上面,也许整个房子会更美。然后,我们就得到了这边负责人的赞同。他们就给我们选择了一些他们自己喜欢的,后来我们也增补了一些诗。黄翔他用他自己那种独特的书法风格,用乳白色的油漆,在房子上面把他的诗句写下来。他们同时也印出了关于这个房子诗歌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宣传广告。叠起来就像一个小画册一样。他们称它为‘黄翔诗歌和书法选’。席梦思艺术博物馆把它当成他们一个艺术项目,一个景点。我们写之前就给他们讲,我们很希望把这个房子称之为‘诗人之家----梦巢’。我们把我们的梦巢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们。”

“我们最早是在中国一个城市里面无家可归的情况下,来到了一个乡村,帮人看渔塘。就把那一片山水看成是我们自己的庄园,我们把它取名为梦巢。黄翔在那里写下了大量的散文、诗歌,他的长篇小说的一大部份都在那里写下来的,那是我们最早的一个梦巢。我们后来搬到江西九江庐山脚下的一个乡村里面,想在那里也建立一个梦巢,但是在贵州的花溪梦巢和江西的庐山梦巢最后都破灭了。都被人为地摧毁了。现在我们来到这片土地上,我们非常感慨,我们能够拥有这么一个诗歌房子。我们就告诉他们,我们很希望把它起名为梦巢。就是我们漂泊的梦巢,希望它能够在这个土地上生根。然后,得到他们大力的支持。”

诗人黄翔先生说:

“这个梦巢啊,人像小鸟儿一样,都希望筑巢,有个窝儿。但是对人来讲呢,是心灵的巢窝。但是在中国的大地上,无论哪一个梦巢都受到监视、摧毁和人为地被驱赶,所以,只能成为一个梦想。今天,在异国他乡,这个诗化心灵的梦想,成了人世的真实。”

隆重的剪彩

张玲说,愿望实现了。但是很多事又出乎意料:

“诗歌房子呢,在我们看来就是把诗句写在房子上面,我们不会想到把它搞得那么隆重。来了很多人,刚开始的时候是在艺术博物馆举行了开幕式。避难城的主席和艺术博物馆的馆长主持这个会。”

开幕剪彩仪式主持者之一,匹兹堡市避难城的主席拉尔夫.瑞士先生(Ralph Reese)在接受采访时说:

译: “开幕仪式对匹兹堡人来说是一个令人惊叹而又令人感动的经历。我认为对诗歌力量的理解已经在匹兹堡传开了,这理解包括不同文化间的相互交融。尽管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每一个出席的人,都能够理解这些诗的涵义,如共产主义、诗的力量及诗人个人生命的感动。”

“......我的双手与鲜花无缘,是常常习惯于戴手铐和接受逮捕证的。我离开了中国,但是中国对我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它在我的诗歌中,在我的书法里,在我的朗诵之中,也在我朗诵时整个肢体语言中。”

谈到出席者和人数的时候,拉尔夫.瑞士先生说:

译:“有邻居、有来自各行各业的人,这个城市的各种不同背景的人,以及在美国文化中扎根的外国人,共有大约二百多人。”

拉尔夫.瑞士先生还介绍了国际避难城属下的匹兹堡避难城组织情况:

译:“我们是这个国际组织下属的一个地方机构,是匹兹堡市的机构。我们这个机构的工作目的是为有需要的作家提供暂时的庇护所。这些作家面临迫害,或是流亡美国,像黄翔这样。第二个目的是文化交流,也就是说一个国家,一种语言的作家成为在另一个国家的文化使者。黄翔从中国流亡,但并没有离开他所代表的文化,他可以用更广泛的方式诉诸国际社会。美国有着令人自豪的表达自由、言论自由的历史。现在面对这个世界的人,试图忘记这些,社会风气冲满自我的挑战时,这个活动提醒我们,我们已经走了多远,我们的言论自由传统对世界有多么重要。”

译:“黄翔先生是由国际避难城网络选定的,是由很多熟习他的作品的中文作家推荐的,这个项目非常新。黄翔是这个项目支持的第一位作家,也是现在唯一的一位。”

拉尔夫?瑞士先生的太太,大会主办者之一、席梦思艺术博物馆理事戴安?萨缪丝女士(Ms.Diane Samuels)也接受了采访。她说:

译:“黄翔和张玲来了以后,我们不仅很高兴接待他们,而且也发现他们是非常出色的人,我们成了朋友,我们为有他们这样的朋友感到荣幸。黄翔写了非常好的诗,他是非常好的艺术家,他就住在我们这条街上,这对我们、对邻居、对整个写作界以及这个城市的文化界来说,都是荣幸的。”

译:“我和我丈夫都不会中文,张玲为我们当翻译,黄翔可以说几句英语,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就通过表演,手势,现在我们可以有一些沟通了。很多黄翔的诗都被翻译成英语了,在英文诗集前,有黄翔和张玲的小传,我丈夫通过互联网和其它书对他们进行过研究,我们了解了他的那些翻译过来的诗。”

主持者特别向大家介绍了从美国阿拉巴马州应邀来参加大会的,独立中文作家笔会副会长、诗人蔡楚先生 。蔡楚先生也接受了我的采访:

“我代表独立中文作家笔会来参加这个会议,来的一个目的是祝贺黄翔先生;另一个目的是感谢这个城市还有北美避难城联盟给予黄翔这样的条件和机会。那当然也是中美文化交流的一个具体的表现。”

蔡楚先生介绍了他所了解的中国诗人黄翔先生:

“黄翔先生他的存在是中国自由写作存在的一个见证。过去就是在贵州,他们有一批诗人比如哑默、张嘉谚等,在六十年代就开始自由写作。黄翔先生还有一个最大的震撼人心的举动就是他最早在78年的时候就在天安门广场贴出了大标语,否定文化大革命,也就是民主墙的开端基本上是由黄翔先生发起的,所以说,他不但是在中国的文学史上,在中国的社会进步这个方面的历史上应该是有一定的地位吧。”

在谈到参加剪彩仪式的心情时, 蔡楚说:

“也是悲喜交加,因为,他不能在自己的祖国举行这样的剪彩仪式,为什么在自己的祖国得不到承认呢?这也是一个悲哀的事吧。世界上还有很多的友人,包括欧洲的一些国家,他们在圣诞节快要来临之前,纷纷都想到中国的在狱中受迫害的作家。所以现在他们跟我们提出要他们的地址,这些外国友人,他们纷纷要求要给受迫害的作家寄圣诞卡,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持,也是一种关注。”

黄翔的诗歌朗诵会

黄翔先生的太太张玲女士说明活动进行的程序:

“北美作家、避难城联盟主席Russell Banks先生作了发言,介绍了北美避难城项目的来龙去脉和它们的宗旨,完了以后,我们就来到了我们这个房子的前面,让黄翔最后把‘诗人之家??梦巢’写在这个门上面。接着就朗诵这些诗。”

白日将尽 ----- 新十六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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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空间 是另一种辽阔

有一种天体 是另一种大穹

密布我身上的细胞 有无可抵达的遥远

遥不可及的星辰 藏匿于我的血肉

无可拒绝的死亡 在缓缓坠落中上升

无可拒绝的生存 在急急后退中朝前

尘世灿烂的星空下 我日趋一日老去

空间之外的空间中 我独自如花少年

张玲女士还说:“因为是在晚上,他们用了一个雷射的光标,每朗诵一首诗,他们让我用光标流动地把这首诗的诗句指出来,让听众知道黄翔朗诵的是哪一个部分,能够通过他的书法、他的声音、他的行为艺术表达感受到这些诗的内涵,这是一个非常独特的方式。”

听了黄翔的朗诵,诗人蔡楚先生说:

“黄翔的诗歌朗诵,他的肢体语言非常的激动人心。普遍的反映就是把它比做惠特曼的诗一样,有雷电的力量,我认为这是非常恰当的,他的诗不仅是对那个荒唐的年代的见证,也是对那个背离人类文明的集权专制的有力的回答。他不愧是中国当代最重要的诗人之一。”

心系中国

“我离开它是出于无奈,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在那片土地,那一片天空,那些人群中,到现在还不能读到我的诗集,还不能出版。......”

张玲女士说:

“黄翔朗诵了10首诗,黄翔朗诵之后,他们临时决定,就在我们家的门口台阶上面,叫一位著名的女诗人来朗读黄翔的发言稿。”

“在黄翔的发言稿里面,他提到,今天是他母亲的84岁生日,他的母亲在中国的土地上面思念她的被迫流亡的儿子。他们都非常感动,听到她读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黄翔先生激动地说:

“在我自己这整个一生之中,来到匹兹堡,这样的一次机遇、一种场景,几乎是一种唯一的、独特的感受!一种非常莫名的感动,我现在仍持续沉浸在一种感动之中。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呢?那就是人类之间的心灵沟通,我自己的诗歌,我的书法,我的朗诵,包括我的肢体语言,能够被那么多的美国人所认同、所接受,而且彼此心灵产生撞击,这是一种相互的交融。这种气氛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大家不断的彼此拥抱、亲吻、握手,对我来讲既感觉陌生,又是莫名的感动。因为,我的双手与鲜花无缘,是常常习惯于戴手铐和接受逮捕证的。我离开了中国,但是中国对我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它在我的诗歌中,在我的书法里,在我的朗诵之中,也在我朗诵时整个肢体语言中。我无论走到那里,我都感觉有一个走动的中国。中国不仅是在我的心灵里边,也在我的血液里边。我曾经写过一首诗,把身体比作吉它,我说我的身上有两根弦,一根是黄河,一根是长江。它永远弹拨着这两个字:中国、中国、中国。”

“我离开它是出于无奈,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在那一片天空下、那片土地、那些人群中,到现在还不能读到我的诗集,还不能出版。我母亲84岁了,她在遥远的中国大陆怀念她的流亡异国他乡的儿子。人类的心灵是完全能够沟通的,为什么我在自己的故国家园,会如此受到拒绝,那么冷落,回忆之中只有迫害。我晚上做梦常常醒来,被人追逐,有时生活无着落,还担心饿饭。如果一个人真正热爱自己家园、故国和民族,无论在什么样的时空,在什么样的国度,祖国的历史、文化、人群,都对我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我现在唯一的,此时此刻最大的感动就是我的心中弥漫着中国。”

心灵的火焰

“然后艺术博物馆又举行了招待会,每一个人都过来给黄翔祝贺、拥抱,我们拥抱得感觉手臂都举酸了。这种人间的宝贵的友情、理解,人类的这种沟通真的让人深深的感动。这种尊重,自从我认识黄翔,在我们自己的国土上面,真的是从来没有过的。活动结束以后,我们回到家门口,我们和蔡楚先生推开门,忽然看见地上有一张红色的纸条,上面用英文写了几行诗。我们不知道是谁留在这里的,它是这样写的:在你们新的巢窝里面睡去、做梦,爱,然后在早上带着心灵的火焰醒过来。我们真的非常感动。”

在张玲以秋潇雨兰笔名写作的自传体小说《荆棘桂冠》中记录了她人生中难忘的一幕。那是她与黄翔结婚两年后的一天,张玲披着一块红纱巾,偷偷爬到建筑工地尚未完工的十六层楼房的楼顶,要看一眼不远处,监狱院子里出来放风的黄翔。

“我对他的那种思念在内心里面简直可以说是一种很疯狂的感觉。我在上面看到在监狱里面犯人放风是一种非常短暂的时间,而且是轮流从监房里出来的。也看到他们送吃的给那些犯人,就是一桶东西放在门口,拿着碗出来舀一点,那么一点东西,我的感觉就是象喂牲口一样的,我心里面的痛苦真的是象刀割一样。后来,我终于盼到他们放风的时候,我就挥动红纱巾朝下面呼喊。那整个一层楼的人都朝我挥手了,可能,每个人都以为是自己的亲人。我第一次去一点也不知道哪一个是黄翔,后来,有一次,我就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他走路的那个姿势,我脑子里面太熟悉了。我就拼命的呼喊,别人能听见,黄翔听不见,他是因为有只耳朵从小就穿孔,听力不好,一点也没听见就走进去了,后来我继续拼命地喊,拼命地哭。而且,我当时去的时候肚子很疼,我一下子忍受不了,手中的纱巾就飞掉了,就象火焰一样的飘向监狱的上空去了,我整个一个人就蜷曲在阳台上面,泪流满面的。”

整整十七年过去了,在美国匹兹堡市的黄翔日,张玲和黄翔正站在刚刚剪彩的诗人之家梦巢门前。

“记者招待会完了以后,匹兹堡市避难城的主席在他家里面为我们举行了非常隆重的晚宴,开到很晚才结束。”

黄翔先生告诉记者,他还有件事计划在明年做:

“明年,我要用那种印刷厂的大卷的滚筒似的纸,让人在地面上推动,我要完成我的诗歌与书法的万里长城工程,全部写下我的诗句,这是我的第二个计划。我把它命名为‘以诗歌推转地球’,这是我的立体写作计划之二。我要用我的书法写我的诗句,因为这些东西是长期淹没在时间的黑暗之中的,我要让它见到阳光,展卷开来。而且,这里面有个很深的含义,因为,中国有一道万里长城,它是专制和独裁的象征,而且是隔绝与封闭的象征。我是希望长城化为心灵的长城,艺术的长城,人类各民族互相理解和沟通的长城,我以为这就是对祖国、对故园的最真实的感情。而且我希望以后还有别的一些国家的,不同的语言都可以写上去,长城也就变了,既不是极权,也不是专制,不是隔绝,也不是封闭,而是全人类各民族相互交融的一种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