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憂思錄:生態移民的悲哀

誰也不會料到,十分富庭繁榮的廣東南海市也出現生態移民。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真是使人無法置信。出現生態移民的竟是距离廣州僅數十公里的南海市官窯鎮榕樹頭村。這里位于北江支流西南涌畔,過去土地肥沃,河汊縱橫,一片秀麗的南國水鄉景色,河水清澈見底,魚蹦蝦跳,村民以捕魚撈蝦為主業,每戶人家,天天都能捕到數十斤魚蝦,生活比鄰近村子富裕。自從1985年起,西南涌兩岸陸續建起了大量的工厂,工業污水和生活污水未經淨化處理就大量排入河涌。西南涌變成了臭水溝,除了西南水閘防洪開閘放水,否則河水又黑又又臭,魚蝦從減少到逐漸絕跡,甚至兩岸的水井也被污染,村民只能架船到上游遠處取水。榕樹頭村的居民,有三分之一患有皮膚病,尤其是儿童,因為皮膚幼嫩,抵抗力弱,很多幼儿都出現滿身紅疹,痛痒難耐。不少村民患了肝病,甚至岸邊已生長百年的老木棉樹也因污水污染而枯萎死亡,蕉林也因水質污染而枯黃了。村民忍無可忍,憤而訴之于政府。南海市市長親自去榕樹頭村視察后,考慮到西南涌的水質污染嚴重,但涉及三水市与南海市的許多工厂,一時難以治理。榕樹頭村人口少,只有22戶98口人,因而決定搬村移民,在官窯鎮內建了一條移民村──榕樹頭新村,成為南海市的第一批生態移民。廣東省環保局有關領導說:"這是一件可悲的事",并說:"因為水污染而造成的生態移民在我國极為罕見"。環保學家認為,搬遷只是權宜之計。事實上,一些地方的環境污染已十分嚴重,污染至不适宜人類居住的地方已很多。例如上海金山區張堰鎮牡丹新村,由于与污染大戶上海工業玻璃厂和金山耐火材料厂為鄰,住戶与工厂僅相隔30米。金山區工業煙囪林立,長年黑煙滾滾,天總是黑乎乎的。居民晾的衣服,通常都有黑灰沾染,下雨時更常是白衫變灰衫。今年二月,牡丹新村更下了三個小時的"黑雨",整條村都被"黑雨"淋個透。晾在陽台上的衣服全部淋澆成黑色,窗台、牆壁到處是黑色污染,甚至樓頂水箱儲的水也變了顏色,無法使用。當然,這是特殊嚴重的例子,但長期被十几個工業煙囪包圍的村庄,其污染已可想而知了。牡丹新村人口稠密,上海尺金寸土,不同于廣東南海官窯鎮榕樹頭村村小人少易于搬遷,但從人居環境來說,他們早就應該作為生態移民擇地搬遷了。相類似的應該生態移民的地方并非個別。例如湛江市霞山區的石頭村,北有湛江化工厂、東有中美聚苯乙烯厂、西有東興煉油厂、南有湛江石油公司。這些大污染厂排污量惊人,僅是湛江化工厂每年的污水排放量就達556万吨,這些污水都是未作任何處理就直接排入排污溝。据廣東省環保部門得調查,工厂附近的懸浮物超標七至十八倍,氟化物超標十多倍。這些工業污水是強酸性,含大量的砷、鎘、鉛等有毒的重金屬。這些強酸性具劇毒的工業污水沿著离石頭村民僅20米的北側流過,當气壓低又吹北風時,整條石頭村都籠罩在這股令人作嘔的酸性气体中。据國家海洋局南海分局的調查、分析結果顯示,湛江化工厂的污水入海處有約2平方公里海灘已染成褐紅色,3平方公里水域已成無生物區,海邊的紅樹林已遭毀滅性破坏。据環保部門測算,這家湛江化工厂1999年工業廢气排放量達8點39億立方米。石頭村西側的東興煉油厂每年加工180万吨原油蒸餾和35万吨原油裂化,1999年排放工業廢水50万吨、廢气4點14億立方米。生產過程產生的廢气主要通過位于石頭村南面的火炬燃燒排放。這支晝夜不熄的火炬离石頭村民居僅300米,日夜不停地排放和燃燒的火炬產生硫化氫、氨气、二氧化硫和烴類等大量有毒气体,把石頭村民薰得透不過气來。石頭村的村民就在這些污水、廢气、噪聲包圍中生活,設在石頭村內的湛江市第13小學的學生肝病率、爛牙率居全霞山區的首位,肺活量卻為全區最低。可見嚴重的環境污染已嚴重侵害村民身体健康。村民普遍要求遷村。這是准生態移民,因為環境惡化需要遷村移民但因种种原因還未能全村遷走。生態移民是環境惡化的產物,如不及早遏止,生態移民還會增加,真是民族的悲哀,人民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