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聞透視﹕深圳死蠔與珠江口污染

1999年6月14日中央電視台的午間新聞節目播出了深圳南山區沿海大面積死蠔的畫面。據報導﹐南山區蠔民養殖的2.5萬畝蠔﹐已經有百分之八十死亡﹐估計損失超過5000萬元。深圳是有名的蠔產區。已經有數百年的養蠔歷史﹐"沙井蠔豉"、"沙井蠔油"遠銷歐美和東南亞﹐是名牌貨。蠔有數十種﹐有咸水蠔和淡水蠔之分﹐其中以咸淡水交匯處的蠔為個體肥大和味道鮮美。深圳的蠔﹐學名叫"近江牡蠣"。深圳蠔之所以能夠在海內外馳名﹐是因為它位於珠江口海域﹐處於咸淡水交界﹐適合近江牡蠣的生長﹐更重要的是它位於珠江口﹐深遠流長的珠江﹐把大量的養份和微生物匯聚到此﹐使蠔有充足的營養得以育肥。據調查﹐珠江口潮間帶平均生物量達每平方米1300克﹐比其他岸段數倍。70年代初﹐深圳蠔曾年產3650吨﹐70年代末﹐深圳成為經濟特區﹐沿岸工廠多了﹐人口急劇增加了﹐沿海環境受到了初步的污染﹐深圳曾經出現大面積死蠔﹐1979年蠔產量只剩1000吨﹐僅為70年代初的四分之一左右。其後﹐深圳市加強了環境保護工作﹐養蠔業逐漸得到恢複﹐但已經很難達到70年代初的產量了。近幾年﹐由於建築業需要大量海砂﹐急左韺Q者探知深圳沿海泥灘下埋臧有砂層﹐於是大批采砂船在深圳沿海采砂﹐而將表層的淤泥就地排放在海域﹐這些被采砂船攪動起來的淤泥﹐富含腐蝕質﹐於是便把沿海水體攪得渾濁不堪﹐甚至把埋藏在淤泥中的重金屬也攪了起來﹐這些對生物十分有害的重金屬﹐對蠔來說是致命的毒素。這些采砂船在海上分散作業﹐比較難於監督管理﹐加上環境保護措施遠遠不落實﹐因而造成珠江口海域的嚴重水質污染﹐蠔就是首先的受害者﹐因為蠔需要不斷在海水中吸納和吐出水分﹐有害物質積聚在蠔的體內便引起中毒死亡。引起深圳蠔大量死亡的另一個原因是水中的氨氮含量過高﹐深圳近20年人口翻了20番﹐實際常駐人口已經超過400萬。這400萬人的生活污水基本未經處理就排入深圳灣和沿海水域。生活污水含極高的氨氮﹐這是最大的氨氮來源。尤其是深圳灣﹐它承接布吉河、沙河、深圳河等市區的污水排放﹐而深圳河和深圳灣的水面坡降極為平緩﹐例如深圳河的平均比降僅千分之一﹐因而水流十分緩慢。深圳河無法自淨﹔退潮時好一些﹐污水可以隨潮較快流入深圳灣然後流入伶仃洋。但近20年﹐深圳灣被香港和深圳兩地的建設大量天海造地﹐已經明顯縮小了。根據對1975年和1997年衛星遙感照片的分析、對比、計算﹐改革開始以來﹐深圳灣的水域面積已經縮減了大約四分之一。尤其嚴重的是﹐近幾年﹐為了建設香港西部通道﹐自香港元朗到深圳蛇口要建一座跨越深、港兩地的大橋。為了建這座大橋﹐在元朗和蛇口都在大規模填塞深圳海口﹐作為引橋用地和各種交通設施用地﹐這就等於把深圳灣口填塞成瓶頸﹐水流就更加不暢了。如果說過去的深圳河、深圳灣海可以利用每次退潮的幾個小時把部分污水排放到伶仃洋去﹐讓污水混合在珠江口的海水中進行自淨﹐現在深圳海口已經填塞成瓶頸﹐污水還來不及流出海口﹐就又被漲潮的水流頂托回灣內了。這個瓶頸效應﹐使深圳灣內水體的氨氮含量更高。水體氨氮含量過高﹐蠔就會缺氧死亡。上述兩方面﹐是深圳沿海近幾年蠔的死亡日益嚴重的主要原因。這次深圳沿海大量死蠔是從1997年開始﹐1997年死蠔還未到養殖面積的一半﹐而且主要是已經長成大蠔的育肥蠔﹔去年死蠔面積達70%﹐而且大蠔、小蠔一起死亡。說明隨著香港西部通道的開工﹐深圳灣瓶頸的形成﹐死蠔問題越來越嚴重了。橫跨元朗--蛇口的港深西部通道已經在香港和深圳政府研究定案。作為增辟香港和內地的陸地通道﹐這也是必要的﹐問題是完全可以在現有技術條件下﹐不作成深圳灣的瓶頸﹐使深圳灣仍然保持水流順暢﹐把發展經濟和保護環境統一兼顧。不要以犧牲環境為代價發展經濟。現在是深圳蛇口這邊填海嚴重﹐因為深圳灣水域是國有土地﹐政府可以隨意決定填多少而不必徵詢市民尤其是蠔民的意見﹐香港元朗那邊填海卻相對不多。這也反映出香港政府和香港市民的環境意識比深圳強。隨意采砂也同樣是個破壞環境問題﹐必須禁止。希望能早日看到珠江口和深圳灣水清有日﹐深圳蠔鎮長享盛名。(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