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評論：空話的空間不多了

大陸農民稅負過重的危机正在加深，几個月來，有關江西省農民集体抗爭，反對地方官吏橫征暴斂的傳聞不斷。八月份，据說丰城縣的農民把十來個鄉的政府都占領了，當局不得不出動武裝力量彈壓。丰城的動亂平息不久，最近，又有消息說，另外一些地區的農民又集体發難，搞得江西省政府疲于應付。人們不禁會問，為什么江西省的農民反骨特別硬，抗爭尤其強烈？是不是江西的農民特別苦呢？ 本人曾經在以前的評論中指出，江西作為南方主要的產糧大省，受到大陸當局糧食政策的負面影響較大。早稻退出政府統購，農民收入銳減。同時，地方政府的稅賦又有增無減，矛盾因此而激化。這個分析固然不錯，但是江西農民反抗特別強烈卻還有別的原因。原來，江西省的几個官僚，不知什么動机，出版了一個減輕農民負擔的小冊子，把中共當局關于減輕農民負擔的許多文件，全部編在里面。這些文件的許多內容，基層農村的干部從來都沒有當真.因為完全照章執行，干部們只有去喝西北風。 但是，几個省里的官僚，現在卻把這些不能兌現的空話編成書來賣錢，江西湖南農民聞訊。爭相購買，一時間大有洛陽紙貴之勢。為了促銷，這本小書的封面上，不僅有朱熔基怒目圓睜的一張照片，而且還加了一個橫幅："尚方寶劍在手，農民朋友抓牢"，大有煽動農民鬧事之嫌。 根据十月十二日《南方周末》的報道，這本于七月份正式出版的小冊子，在十三天內就售出了12000本，以至該書的策划者開始想入非非，考慮再印几十万冊。但是，到了八月十一日，上面一道命令下來，不僅禁止該書繼續出售，而且責成地方當局收回已經售出的書。 《南方周末》沒有敢透漏禁書的原因，但江西的人都知道，恰恰當時發生了丰城的農民大規模抗爭事件。事情很清楚，這本小冊子成為農民抗爭的導火索，當局不得不下令禁書。但是，這本小冊子的內容，都是中共中央的文件，沒有任何被禁的法律依据。 買了書的農民据理而爭，問干部為什么要收回這本小冊子，干部回答是因為封面設計不當。農民說，既然如此，那就把封面撕下來交給你好了。 政府還以高于原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企圖吸引農民把書退回。但農民并不感興趣。惱羞成怒的當局，只好下令各地政府，包括公安机關，不惜一切代价，收回手冊。 現在，雖然大部分書已經被強行收回，但仍有一些書被農民藏匿在家中。在這個令人捧腹的政治喜劇的后面，是千千万万個低收入農民家庭的悲劇。他們的收入連維持起碼的生活都很困難，卻還要負擔大陸基層政權的各种苛捐雜稅，許多人到死還欠著基層政權說不清的債。 大陸當局的領導對于農民的現實，非常清楚，但是除了說一大堆空話，毫無作為。因為他們不敢触動現存的土地公有的經濟体制，也不敢触動建立在專制基礎上的農村政治体制。 基層干部看透了中共當局領導人的心理，根本就不把中共領導人的空話放在眼里。据《南方周末》報道，上級机關派人下鄉張貼的有關減輕農民負擔的各种公告，連一個晚上都過不了，就會被村干部撕掉。 但是，江西省最近發生的這一連串事件，說明中共當局關于減輕農民負擔的空話的空間已經越來越小。不斷拖延改革的結果是，矛盾不斷積累，危机越來越深。使人特別感到憂慮的是，中共當局的領導人至今仍不得要領。他們以為，通過所謂費改稅的改革，就能把農民的負擔減下來。事實將証明，不從根本上改革土地制度和政治制度，不加速城市化，單純靠減輕農民的負擔，解決不了大陸的大批農民收入過低的問題。因為，沒有根本的改革，越來越多的農民，即使不納稅，收入也不足以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