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共運專題:齊奧塞斯庫的子女--寒山

1989年最后的几天是羅馬尼亞共產党獨裁統治結束的日子,當時電視屏幕上經常出現一些過去難以想象的圖景。有一次,人們看到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被拉到電視攝像机前示眾,當他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周圍的人繼續對他拳打腳踢。這個人叫尼庫齊奧塞斯庫﹐是羅馬尼亞共產党獨裁者齊奧塞斯庫的小儿子。后來他被判了20年徒刑。30多歲的尼庫可不是等閑之輩,年紀輕輕就已經擔任過共青團中央書記、中央執行委員會(相當于政治局)候補委員、中部大城市錫比烏市党委書記。此外他還和安全部隊關系密切。如果他父親不被革命推翻的話,他很可能象金正日那樣成為法定的繼承人。在羅馬尼亞革命前后,流傳著形形色色有關齊奧塞斯庫家族的小道消息,而尼庫的酗酒和追逐女人就是被很多人津津樂道的。羅馬尼亞有一個享有世界聲譽的女子体操明星叫科馬內奇,贏得過奧林匹克冠軍,是羅馬尼亞的國寶。但她卻一直被尼庫糾纏,于是在89年11月出走,去了美國。事后來看,科馬內奇的出走似乎成了齊奧塞斯庫政權一個月后覆滅的先兆。尼庫擔任書記的錫比烏是羅馬尼亞著名的古城,有很多中世紀的遺跡,包括一些地牢和拷打犯人的刑房,后來成了博物館。但它們和尼庫手下的安全部隊的設施相比就差遠了。錫比烏安全部隊的地牢有50間囚室,備有各种刑具。尼庫還在錫比烏附近的山里建立了營地,訓練利比亞和巴勒斯坦的武裝人員,他們當中一些人后來在羅馬尼亞革命中參加了安全部隊對人民的鎮壓。 但尼庫把錫比烏看作自己的地盤,為鞏固這個權力基地和籠絡人心也在這里行了一些德政。例如,當他父親在全國打破生產分工、推廣農工聯合体這個具有羅馬尼亞特色的烏托邦制度時,尼庫在錫比烏就陽奉陰違,沒有和他老子保持高度一致,從而在錫比烏避免了經濟災難。此外,在八十年代越來越嚴重的商品短缺中,尼庫利用他的特殊身份為錫比烏地區保証了面包和香腸,錫比烏是羅馬尼亞當時屈指可數的几個供應較好的城市。正是在尼庫的卵翼下,錫比烏成了羅馬尼亞革命中槍聲最后停息的城市,革命后在審判尼庫時這里還有相當一些人對他表示同情。齊奧塞斯庫的另外兩個子女則沒有走尼庫這條路,他們完全沒有政治抱負,只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于是和這個家庭格格不入。齊奧塞斯庫的大儿子瓦倫丁在英國留學,回國后在原子能研究所工作,和一個猶太血統的姑娘結婚。齊奧塞斯庫和老婆愛利娜都討厭猶太人,反對這門親事,于是這個儿媳被拒絕在齊家門外,瓦倫丁甚至被剝奪了作為第一家庭成員的許多特權,住在一套只有兩個房間的公寓里。瓦倫丁對父母十分憎惡,在羅馬尼亞革命的第二天他就向新政府羅馬尼亞救國委員會投誠,當時他父親還下落不明。后來在清算齊奧塞斯庫家族的狂熱中他也被捕,但他工作的研究所的同事和許多了解他的人都為他伸冤,結果他未經審判就被釋放了。 佐婭是齊奧塞斯庫的女儿,個性非常獨立,很早就厭惡父母親。1974年當她在大學讀書時就离家出走,齊奧塞斯庫的安全部隊緊急動員起來找她。她的堂妹納迪婭是她的好友,她回憶說:"佐婭想逃脫這個家庭,但她知道她身處羅网之中。無論到哪里,安全部隊的長手都會把她拖回來。她老是問我:'我到底能過什麼樣的生活?'"齊奧塞斯庫夫妻認為他們的女儿是受了外界的不良影響,他們先是怀疑學心理學的納迪婭試圖把佐婭作為心理分析的實驗對象,從而鼓勵她反叛家庭,后來則遷怒于佐婭念書的數學研究所,認為佐婭在那里接受了"波西米亞人"(意為放蕩不羈)的生活方式,于是下令解散了這個研究所,把成員分散到許多別的部門。根据羅馬尼亞前文化部長的回憶,大約有200多名受此事影響的數學家后來去了美國。佐婭還偷偷利用自己的關系為他們當中的一些人辦出國手續,這更使得她的父母暴跳如雷。齊奧塞斯庫后來還把納迪婭念書的心理學研究所也解散了。羅馬尼亞革命后,佐婭也受到家庭的牽連而入獄,八個月后象瓦倫丁一樣獲釋。齊奧塞斯庫子女的命運和斯大林的子女的命運相似得出奇:要麼被權力毒化了心靈,要麼憎惡政治、反叛家庭。斯大林和第二個妻子生的儿子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空軍的將軍,但卻驕橫跋扈、酗酒成性,在父親死后不久就被剝奪了軍銜。斯大林的女儿則相反,叛逃到了美國。實際上這些或許為不少人所羡慕的特權階層的子女從童年起生活就是畸形的,從來沒有享受過真正的家庭幸福和正常的教育。在這個意義上,他們又何嘗不是极權主義統治的犧牲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