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點﹕社保基金與腐敗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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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以打擊商業賄賂為重點的反腐敗風暴正在大陸各地刮起。迄今為止,已有多名副省級官員被中紀委“雙規”,查處力度前所未有。值得注意的是,在這場反腐敗風暴中,上海市寶山區區長秦裕涉嫌“嚴重違紀”被免職及接受調查。這不單是因為秦裕涉嫌捲入上海32億社保基金案,同時,秦裕曾長期擔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的秘書。

這次打擊商業賄賂行動從去年下半年開始部署。中央治理商業賄賂領導小組辦公室7月底公布,去年8月至今年6月,全國共查處商業賄賂案近7000宗,金額近20億元人民幣﹔工程建設、土地出讓、產權交易、醫藥購銷 、政府採購、資源開發和經銷等六個領域商業賄賂最為嚴重。

上述提到的這麼多項商業賄賂,漏了真正的“大老虎”社會保障基金。近日召開的全國勞動保障系統紀檢監察座談會,通報了上半年查處的一批社保基金違法違紀案件,涉案金額動輒數百上千萬元。其實這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觸犯刑律的社保基金案已經超過幾億、幾十億元。

涉案金額達百億的上海社保腐敗案近日東窗事發,上海社保局局長祝均一被隔離審查,這個案件涉及一批企業家和官員。為了徹底查清此案,中央已經派出超過百人的調查組進駐上海。

黃先生是深圳的一名經濟學者,他對社保基金的問題關注多時,他認為,最近一段時間,上海社保基金出事的問題,其實反映了中國目前存在的大量的所謂商業賄賂的問題。

黃先生:具體講到上海社保基金這個問題,主要問題是大量的社保基金國家有關部門規定,只能用於一些極其保險的投資上,但結果大量用在房地產等的投資上,現在出了問題。反映了起碼有兩方面的情況。第一個是制度上的問題。現在國家對社保基金使用的限制相當嚴格,令社保基金的增長率低,即使投資十年,增長率也不理想。對於社保的投資者來說,比如說,老百姓交了社保基金,十年之後得到的回報很少,對今後的社保不是一個好作用。但從國家的保險角度講,如果在大陸投資其它高風險項目,風險更大。

截至去年年底,全國各項社保基金已經超過1.8萬億元,是中國一年國內生產總值的一成,可謂一筆巨款。問題的重要性還不在於數額巨大,而在於它是數以億計的離休和退休職工的“養老錢”、 “保命錢”,與他們晚年的生計息息相關。因此,社保基金被挪用、侵佔、貪污以至損失,格外引人注目。

上海社保腐敗案並非單一案例。僅今年上半年,全國就已先後查處了河南省濮陽市勞動保障局以減免企業應繳870多萬元養老保險費為代價、換取6輛轎車使用權案;黑龍江省阿城市社保局將918萬元借給企業用作流動資金和擔保利息案;浙江省溫州市勞動保障局用社保基金600萬元購買股票案等一批違規案件。這些案件和上海社保腐敗案呈現出共同特點:社保資金被管理部門隨意支配甚至侵吞,已經接近於監守自盜。

深圳經濟學者黃先生認為,由於制度上的問題和管理不善,社保基金難免成為“紅頂商人”盯住的一塊肥肉,而手握實權的官員,就會被收買。黃先生說:現在,國家對金融體制限制嚴格,銀行資金很多是不能投資在房地產方面,而房地產及其它高風險項目的投資商,面對社保基金這麼大筆資金,而利息又很低的情況,他們往往會找一些所謂的“中間人”,想方設法通過合法或不合法的手段,把這些基金搞出來,用在他們的投資上。這個過程中,可能就產生了很多的商業賄胳情況。

上海社保案是怎樣一回事?上海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局長祝均一因涉嫌社保基金違規使用和收受賄賂等問題,最近被正式免去局長職務。祝均一出事原因是,他在2002年前後為福禧投資控股有限公司提供高達32億元的“貸款”,但福禧並未對該筆巨額款項提供擔保。且福禧收購滬杭背後的真正資金是來自上海社保的資金,該筆總額32億元的巨額資金中,卻僅有11億元被用到了滬杭高速。

上海社保案調查過程中,逐漸浮現房地產商的身影。社保基金規模龐大的資金存量,已成為一些房地產商的“提款機”。通過商業銀行為中介委托貸款,社保基金可以順利投資房地產等行業,使之具備了助推房地產虛熱的可能。況且,社保貸款的利率非常低,幾乎與銀行差不多。尤其是,社保基金處於央行視線之外,得以背離宏觀調控方向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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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浦東遠眺。(法新社)

事有湊巧,8月27日北京中央電視台的《經濟半小時》節目,播出關於上海天價樓盤調查,一家外資房地產開發商出售的樓盤,每平米成本3萬售價11萬。對大多數人來說,11萬元人民幣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但是在上海,這個房地產項目,11萬只能買到一個平方米。雖然上海的房價這幾年已經高得超出了人們的想象,可是這個價格,還是令人不可思議。根據業內人士經驗判斷,這種樓盤的成本,大概三萬左右。

這個節目主要是討論上海房地產價格的虛高問題,但因為近期上海的風風雨雨,也特別令人關注。廣州商人劉先生就對這件事印象深圳。劉先生說:(央視)議論浦東的湯臣一品,我不知道是香港公司還是台灣公司,11萬一平方米,說它太過分,擺了一、兩年都無人買,但又不降價。周邊其它樓房也是幾萬元一平方米,以上海為典型。央視拿這個題目出來炒,不知是什麼背景。

從上海社保腐敗窩案目前披露的案情看,正是由於官員與“紅頂商人”的勾結,才導致上海年金中心將數十億的資金“大手筆”投資高速公路,甚至進軍電氣市場。在這整個過程中,公眾對社保資金的流向毫不知情。

現在正在隔離審查的秦裕,7月才初不再擔任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的秘書,他升任正廳級的寶山區長,也不過才短短的個多月。秦裕的究竟在社保案中充當了什麼角色,問題有多嚴重,尚是未知之數。因為作為他的長期領導,陳良宇即使本人沒有涉及任何問題,但“沒有管好身邊工作人員”的責任亦難以完全推卸。對這件事,上海人也議論紛紛。

上海市民張小姐說:前段時間(陳良宇)的秘書調走,還以為他把秘書升遷,誰知道是出了問題。

社保基金管理暴露出的危機,並不是因為保值增值的動機有什麼問題,而是如何保值增值的制度過於粗疏。深圳經濟學者黃先生認為,上海社保腐敗案的教訓在於,如何透過制度完善約束官員的權力。他說﹕中國社保基金曾經在前一段時間有過在香港上市的說法,在香港和大陸都討論了很久,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其實,我們認為這是(社保基金)一條好出路,如果在一個法律健全的地方投資,令社保基金有一個好出路,就好過在大陸沒有出路。

社保資金如何避免成為管理部門的“小錢櫃”,如何禁止官員憑權力支配社保資金的市場化流向,如何構建社保資金徵繳、支付、管理和發放的科學運行機制,為社保資金尋找一種安全的增值模式,這些制度上的問題,當局都必須面對和解決。(夏宇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