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香港立法會選舉專題(一) ﹕政治抹黑--李建軍


2004.09.01

在任何選舉中,不論在非民主社會的選舉,還是在民主國家的選舉,政治抹黑都是難以避免的。但在兩岸三地選舉中,香港的選舉一向被認為比較乾淨;在英治年代,甚少傳媒報導候選人政治經濟或生活醜聞。

香港主權九七回歸後,民主派與親北京兩大政治對壘陣營間的激烈競爭,令?黑漸漸在香港選舉中,起著重要作用。在二零零零年立法會換屆選舉時,《蘋果日報》披露當時民建聯立法會議員程介南以權謀私的醜聞,最後令程介南被廉署拘捕,瑯璫入獄。程介南的缺遺,間接造就了今星光熠熠的政治明星,但當時還是寂寂無聞的余若薇,得以晉身立法會。

在去年七一大遊行後,民主派與親北京陣營之間的角力加劇,去年底區議會選舉時的抹黑事件開始增多。在上年十一月十八日出版的《東周刊》,便指當時參選錦屏選區的四五行動成員,外號長毛的梁國雄,出錢僱人示威。

此外,又有親政府婦女團體,指支持娼妓合法化的民主派議員何秀蘭,意圖將香港西環觀龍選區變成妓女區。在選舉當日,該婦女團體的成員更不斷在西區士美菲路一帶示威,希望選民不要把投票給何秀蘭。但何秀蘭最終以六十四票擊敗對手民建聯副主席葉國謙,贏得西環觀龍選區議席

今年立法會換屆選舉提名期結束不久,便爆發針對民主派的政治?黑潮。在民主黨九龍東候選人何偉途,到東莞出差時被公安被指嫖妓判勞教六個月一案尚未完結之際,民主黨馬上要面對另一場政治風波。在上周,民主黨中常委,九龍西候選人涂謹申,被傳媒揭發他持股百分之四十九的公司,購買九龍西的一處物業,租給民主黨議員合用,但所收的租金卻高出平均市值租金幾乎一倍。事件中,涂謹申被攻擊利用自己物業,不正當地賺取公帑。

在周五,更有報導傳有民主派明星級候選人,為避免成為?黑對象,會見中聯辦官員「摸底」。但根據報導,由於國內不同系統的人,都在香港選舉期間進行工作,中聯辦就算想阻止個別人士進行抹黑,亦愛莫能助。

即使有著親北京和政府背景的左派工聯會,也未能幸免於這股政治抹黑風潮的陰影。支持民主派的《蘋果日報》周三報導,現正參選勞工界功能組別議席的東區區議員王國興,被指在他擔任和富中心業主立案法團主席期間,涉嫌偽造文件。而北角警署亦向傳媒證實有關報導。

而在本周五,民建聯港島區其中一位候選人李元剛,被和富中心業主立案法團,指他在擔任和富中心業主立案法團核數師時濫收費用。業主立案法團的主席,更將有關文件,交給一向與民主派關係良好的《蘋果日報》發表。

其實,在今年五月名嘴封咪事件發生時,民主派內部廣泛流傳這樣一種說法,即中央持有大批民主派的“黑材料”,正準備通過一些與政府關係良好的傳媒發放到社會,以打擊民主派的民望從而達到阻止民主派在這次立法會換屆選舉中,取得過半議席的選舉結果。

涂謹申事件發生後,亦有傳出一批來自內地的研究人員,不斷地在立法會圖書館進行工作。據說,他們主要是在查閱民主派議員以往的申報文件,希望從中找到一些破綻,再加以發揮。

但根據台灣戒嚴時期的經驗,親政府陣營?黑反對派,在現有的選舉制度下,未必能打擊到反對派主要的政治明星,反而只會影響個別二線人物的排位,對選舉結果意義不大。我們在下一節,將會請前中國時報主筆,現任香港時事評論員譚志強博士,介紹一下台灣戒嚴時期的選舉抹黑手法。

在台灣國民黨未主動進行政治改革,仍然存在黨禁時期,反對派人士不能組黨,他們只能以獨立人士身份,參與一些地方縣市議會,以至縣長的選舉,得以晉身民選議員的行列。

而當時國民黨為防止反對派人士當選,除了利用賄選手段收買選民外,亦會利用傳媒機構,抹黑有名望的黨外候選人,希望破壞反對派的形象,阻止反對派能夠取得最多票當選。

在戒嚴時期前往台灣讀大學的譚志強,目睹當時執政的國民黨政府,如何在選舉中以各種不同的手法,打擊黨外反對派。

譚志強指,現時香港的抹黑手法,有點像台灣戒嚴時期國民黨的手法,不論有沒有道理,都會想盡辦法,污衊反對派的對手。像民進黨前主席施明德,以及許信良,都曾經被國民黨指為嫖妓。他說﹕現在香港的玩法,有點像以前台灣戒嚴時期的玩法,不理如何,都指施明德嫖妓、許信良飲花酒,總之要將民進黨的候選人污衊。

譚志強指,不論國民黨也好,香港的親北京陣營也好,他們都知道,?黑個別民主派候選人,未必能將所有反對派人士踢出局。他們?黑行動,主要希望能影響中間選民的投票意向。就像何偉途事件,就使一些在九龍東舉棋未定的選民,將票投給鄭經翰或梁家傑。他說﹕特別對中間選民的投票傾向影響最大,例如我,本來投民主派,但不知投誰好,出現何偉途事件後,我便把票投給鄭經翰或梁家傑,台灣當年的情況,就類似這樣。

而香港現時的政治抹黑,竟然與台灣戒嚴時期的情況相似,其實與香港和台灣政制的相似性有關。台灣的立委選舉制度,同樣採取多議席單票制,與香港的多議席單票比例代表制。在兩個地方的反對派,為了得到更多的議席,都會派出不止一位候選人,爭逐一個選區。

正由於兩地選舉制度的相似,譚志強以他在台灣的經驗,認為政治?黑,在同樣實施中選區單票多議席制度的香港和台灣,所起的實際作用不會太大。因為在單票多議席下,兩大陣營的議席分佈,實際上便反映了兩大陣營的支持程度。選民即使不投被抹黑候選人的票,仍然會支持同一陣營裡,同樣有份參選的另一位候選人。他說﹕現在這種玩法影響不是太大,台灣和香港有很大特點,台灣是中選區單票多議席,香港就是中選區單票比例代表制,都是單票多議席。同樣是中選區單票多議席的話,有幾個席位的話,席位分配就和兩者得到的選票分佈比例差不多。例如在九龍東,一直以來都是民主派三席,親政府佔兩席這樣分佈,現在始終也是這樣分佈。

根據香港大學民意計劃,以及香港思匯政策研究所共同合作的每日滾動民調,正正反映了譚志強的觀點。自何偉途被指嫖妓事件以來,民主黨雖然一度在港島區跌了三個百分點,但在涂謹申事件爆發期間,民主黨的支持度已經收復失地,重上百分之二十的水平。

連帶受到影響的泛民主派七一連線名單,支持度在涂謹申事件期間,亦開始上升,但離原支持率仍有一段距離。

而受到醜聞直接打擊的九龍西和九龍東,由於涂謹申事件未解決,直至周五為止,涂謹申的民望仍繼續下跌,該區的游離票百分比大升。不過,涂謹申仍然超出第二位的對手馮檢基接近六個百分點。

另一位飽受何偉途事件打擊的李華明,在九東的支持度,最近雖然跌至百分之八點一,被四十五條關注組的梁家傑,以及封咪名嘴鄭經翰拋離,但他仍然領先民建聯的陳鑑林達四個百分點。

不過,現在離選舉投票日仍有一段時間,民主派內部擔心政治抹黑持續發生,甚至有明星級候選人受到攻擊。與此同時,民主派支持者雖然沒有來自中國內地的支持,但他們也都把手中的黑材料主動交給傳媒。像王國興被指偽造文件,在未有足夠法定人數下召開會議,甚至李元剛濫收費用的事件,都是和富中心新一屆業主立案法團成員,主動向《蘋果日報》提供。

而可以肯定的是,這些選舉期間的抹黑新聞,將會陸續出現於報紙的重要版面,不斷替選情加溫,同是也成為今年立法會選舉中一項重要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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