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方在纽约研讨会上谈父亲曹禺(图)

美国纽约的华美协进社和哥伦比亚大学日前共同举办纪念曹禺诞辰100周年研讨会,邀请到曹禺的女儿万方和万欢出席。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记者紫荆在发自纽约报导

2010.11.15 13:51 ET
m1115-mlp1.jpg 图片: 万方(左)和汪班在纪念曹禺诞辰100周年研讨会上。 (记者紫荆提供)
Photo: RFA



会上放映了纪念曹禺的短片和话剧「雷雨」片段。 华美协进社人文学会共同主席汪班和曹禺的女儿万方采用对谈的方式,介绍曹禺的创作经历。

曹禺被称为中国的莎士比亚,曾任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院长。 他原名万家宝,曹禺的名字就是把他自己的姓,正体字的「 万」字上下拆开,草头换成曹字。曹禺毕业于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遍读当时能找到的作品。他自己也喜欢演戏。

万方介绍,曹禺的生母18岁因为生他而去世,令曹禺到80多岁还写长诗纪念自己的母亲。

万方:“我觉得我父亲对女性始终充满了一种伤痛的爱。他永远觉得女人可怜。包括对我、我妹妹,在生活中,在情感经历中碰到一点小挫折,跟他讲的时候,他都会感叹,女人哪,女人真是太可怜了。”

这样的情感倾注在他的角色繁漪、素芳、陈白露、金子、小东西身上。曹禺23岁在清华的图书馆里写出成名作「雷雨」,之后的「日出」「原野」「北京人」都是他31岁以前的作品。至今仍是中国话剧界的经典。

但是1949年以后,曹禺却没有太多作品问世。只有1954年写的「明朗的天」,1961年以越王勾践的故事鼓励人民群众度过饥荒的「胆剑篇」,以及1978年的「王昭君」。

用曹禺自己的话说: 都是党给的任务,心里坠着东西怎么写得出来?......从批判「武训传」开始,虽然我没当上右派,但是心都不敢跳了。

画家黄永玉曾经写信给曹禺,直言不讳的说:......你是我的极尊敬的前辈,所以我对你要严!我不喜欢你解放后的戏,一个也不喜欢。你心不在戏里,你失去了伟大的通灵宝玉,你为势位所误!从一个海洋萎缩为一条小溪流,你泥溷于在不情愿的艺术创作中,像晚上喝了浓茶清醒于混沌之中......

曹禺在美国作家亚瑟•米勒(Arther Miller)家中作客时,还请英若城把这封信翻译给他听。不知道这个老外能不能明白其中的处境。

万方:“象他这一类的知识分子,从1949年以后,要自我改造。你的思想啊,感情啊可能都是不对的......”

汪班:“有什么好改造的?他这么一个伟大的文学家。别逼他改变。”

万方:“恰恰他从那个时候起,不断的努力在改造改造改造。”

汪班:“ 有什么好改造的?创作出那么多伟大的作品来。”

万方说,这种改造有两种方式,一种象外科手术一样,直接切除你的某一部分;另一种就象打点滴,一点点渗透到你的血液之中。文革中曹禺受到的冲击,彻底打掉了他的自信心,他希望自己不存在。他和夫人方瑞都靠吃安眠药躲避现实。

万方:“最最可怕的时候是刚刚文革开始,六几年,红卫兵可以随时冲到家里,随时把他抓走。我父亲曾经跟我母亲说,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你把我弄死。然后我妈妈说,那你能不能先把我弄死。在我心里啊,我就想到他们那种极深的绝望。”

万方说,文革之后,曹禺又恢复了名誉。但是象他这样头上虽然戴着桂冠,但是这颗头却随时可以被摘掉。作为搞创作的人,如果没有一颗自由的心灵,怎么写东西呢?这是曹禺晚年苦闷的原因。这也是那一代人的悲剧。象钱钟书写了围城之后,就去写「管锥篇」,搞古代的研究了;沈从文去研究中国古代服饰了。

说到曹禺对儒释道等信仰的看法,万方举例,当自己不快乐的时候,曹禺给她念过弘一法师的诗作:水月不真,唯有虚影。人亦如是,终莫之领......

万方:“为之驱驱,他说,驱驱就是忙啊。背此真净,这么一个干净的世界你违背了。若能悟之,超然如醒。然后他就凑近了,看着我说,这是另一个世界,和马克思的世界不一样,和资本主义的世界也不一样。他问我,你觉得如何?”

对於中国现在为把观众请进剧场笑一笑出现的所谓“减压剧”,万方认为,话剧应该对人类生存的境遇有一种生动的反映,让观众有更多思索。大幕拉上观众还想在剧场多坐一会儿,在生活中会联想到剧中的人物和场景。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记者紫荆发自纽约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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