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副总统彭斯曾经称赞台湾是“民主的灯塔”。目前台湾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选战正好为此做了完美的注解。那么，台湾是如何从一党专政走向民主的？同文同种的中国大陆又是否可以复制台湾的民主之路？本台记者申铧为此采访了《意外的国父 – 蒋介石、蒋经国、李登辉和现代台湾》一书的作者、在中国出生长大、现居台湾的时评人士汪浩。这是采访的下集。
记者:最近自由亚洲电台记者采访美国斯坦福大学研究中美台关系的学者祁凯立时他说,台湾有世界一流的选举制度和操作。您如何评价台湾的民主制度?
汪浩:第一,台湾现在是华人社会唯一一个有真正的、全面意义上的民主过程的国家;第二,台湾的民主,一人一票、全民选举其实也只是1996年到现在,也就是24年,政党轮替两次,所以民主制度在台湾还不是很成熟,毕竟大家的经验还是有限;第三就是台湾的法律,特别是宪法和主要的法律都是在国民党当政时期制定的。所以台湾整个法律体制的民主化还是有待改进的。
民主的台湾和非民主的中国有何不同？
记者:您在大陆和台湾都生活过。您觉得生活在民主的台湾和生活在非民主的大陆最让您感到不同的是什么?
汪浩:有三个方面。第一,对基本人权的保障,台湾做的好多了,包括言论自由、集会游行的自由,包括对选举权、被选举权的尊重,这方面台湾和大陆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第二,就是整体的法制观念,虽然台湾法制还是有很多可以改善的空间,但是台湾人民还是相信司法独立。民主、法制、自由和人权这四个方面其实是缺一不可的,是要同步发展的。那从这方面来说,台湾在过去二十多年里,是同步在进步。当然不可能所有方面一次性达到理想状态,美国也是经历了250多年的进步,不断有产生波折的过程。
记者:您能不能讲得更加具体一点,关系到日常的生活。比如说,您的房子要被拆了。那您怎么去做?如果在中国大陆的话,有可能就没有人来管你。
汪浩:这是台湾政府经常被批评为低效率的典型例子。个人权利和财产在台湾受到保护的程度还是很高的。政府要进行社区改造、城市改造,要把一些违章建筑拆掉,把低端人口赶出去等等,这种事情在中国经常发生。这是高效率的。在台湾几乎是完全相反,极度低效率,因为政府没有这样的权力,不能强迫老百姓要搬走,所以常常是十年、二十年打官司还搞不定。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台湾的民主被人诟病,就是政府的行政效率比较低;但是另一方面,相对来说对于人权、产权的保护就比较高。实际上,台湾人比较不怕政府,台湾政府的权力是十分有限的。
三大作用力推动台湾民主化
记者:台湾是如何走向民主的这是很多大陆人都很关心的话题。您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
汪浩:有三个方面的作用都同样重要。一个是蒋经国从国民党领导人的角度自上至下地开放党禁、开放报禁,开启台湾的民主化进程;第二是民进党和党外人士自下而上、从外面逼迫蒋经国开放党禁、报禁;第三是美国的作用,实际上美国给了蒋经国和国民党很大的压力。美国的《台湾关系法》里面有专门的条文要求台湾实行民主化。
记者:我看了美国学者陶涵(Jay Taylor)写的《蒋经国传》,书中多次提到蒋经国心目中一直有搞民主化的意愿。虽然很长时间台湾都处于白色恐怖之下,但是他没有放弃最终是要民主的。
汪浩:我也这么认为。其实不一定只是蒋经国,蒋介石也有类似的想法。蒋介石1949年来到台湾后,他一直保留着地方选举。1950年代的比如说台北市长、台湾省议会也都是选举产生的。
记者:而且还有党外人士当选。
汪浩:对,党外人士也经常有被选上台北市长或是台湾省议员的情况。所以,在地方层面,两蒋时期就一直保留着(选举),只不过在选举时他们做了很多手脚,确保国民党每次都占多数,都能选胜,但是他们都没有取消选举。在蒋经国(1988年)突然去世后,李登辉把这个路线继续走下去。当时如果不是李登辉接班,是郝伯村接班,那形势就可能很不一样。
中国民主化必须要这两件事同时发生
记者:那您觉得台湾的民主之路能在中国大陆复制吗?
汪浩:我感觉两地实际情况是比较不同了。我觉得中国(要民主化)可能要两件事情同时发生。一个是中国本身的政治制度民主化;另外一个是大中国的分裂,比如说新疆的独立,西藏的独立。这两件事情在某种意义上有关联性。如果中国开始民主化的进程,你很难想象政府对新疆、西藏继续采取高压政策,起码要给这些地区很高的独立性、自主性,哪怕是搞联邦制、邦联制等等。我觉得这两件事情是要同步发展的。当然了,这个过程是能够和平演变,还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产生革命性的变化,现在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记者：申铧 责编：许书婷 网编：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