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改革中国的上访制度?

作为中国首位深度调查上访者群落的学者,北京邮电大学讲师许志永认为,假如县级政府能对下负责——而不是习惯向上负责的话,至少能减少80%的上访量。他认为。上访者经常因各种原因被驱赶,但驱赶不是解决办法,驱赶只不过让他们住得更远了一些,增加了他们生活的成本。从主观上看,这些人是为自己,但实际上他们也在推动着整个社会的向前发展,为整个社会的进步付出了代价。如何改革中国的上访制度?请听本台记者邀请北京理工大学教授胡星斗和杭州的维权人士朱虞夫讨论这一问题。

2010.10.22 11:58 ET


记者:“胡星斗教授,许志永先生提出这么一个观点:如果县政府能够做到向下负责而不是向上负责,那么中国的访民人数下降80%。您是怎么看这么一个观点?”

胡星斗教授:“他这个阐述当然是正确的。关键是怎样做到向下负责。要向下负责就是要下面的国民要能够选择上面的官员,要能够罢免上面的官员。所以,在宪政国家或者在民主国家就基本上没有什么上访的问题。因为在这些国家议会的议员或者民意代表他都是老百姓选出来的。如果他不对下负责,不去很好地处理人民群众的冤案或者人民群众的要求,那么人民群众就会罢免他,或者至少下一次就不再选他。而且还有可能在媒体上大做文章,表明议员或者是民意代表不合格。所以有了这样的一个能够代表人民群众心声的这种民意代表或者议会议员,那么信访的问题很多都能解决。”

记者:“朱虞夫先生,你觉得中国的县政府如果要做到向下负责的话,是不是应该从选举这一点开始呢?直接选举?”

朱虞夫:“是的。现在中国许许多多的事情根源就在选举上面。六十一年来的选举都是假选举。这种选举成为一个闹剧。如果每一个老百姓、每一个公民他把自己的政治权利,他的选举权利用起来,用他的选票来掌守那些当官的,就是权为民所赋、权为民所用,所谓现在他们口头上也在这样讲。可是真正的老百姓来选举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命运掌握在老百姓手上的时候,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官僚,那么多的扯皮。那么许许多多的人小小的事情最后酿成一个大事情。官官相护,只对上面负责不对下面负责。老百姓还找不到人。如果他的权力来自于老百姓。老百姓可以上他的当,可以说只有四年。四年以后你这个官就当不成了。他随时生活在老百姓的火山口上。他自己这是我的选区,这是我的选民。我的选区、我的选民有了什么为问题,他应该是毫不犹豫地、毫无保留地要为他们解决。否则的话他这个官就当不成。”

记者:“胡星斗教授,中国的上访制度,你觉得这个制度本身存在着什么样的问题呢?因为它总是要求当地的事件由当地政府解决?”

胡星斗教授:“所以目前的信访体制它是存在着根本的缺陷的。它是要求加害者来解决问题。也就是说这些冤屈案子本身就是地方政府以及官商勾结等等所形成的,然后又要回到当地政府,由这些官员们来解决,所以就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永远也解决不了。所以,这样的属地的管理原则,是根本性的一个错误。那怎么解决呢?那就只能是通过法治的轨道。如果是行政的案子通过行政诉讼或者是行政仲裁;如果是其他的案子可以通过法院系统来重新审理。但是交由异地来审理,就是另外一个地方。比如说在A省造成的冤案,那就到B省去重新审理。或者是A县造成的(案子),就到B县去重新审理。这样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解决问题。再就是我们的信访它是隶属于行政下面的机构,而各种损害往往是行政部门造成的。或者即使是司法部门造成的,但是在中国司法它也是隶属于各级行政,或者说县委、县政府它是领导各个司法机关的。而信访部门也是行政口的一个部门。这样就很难解决。也就是说行政来解决行政出现的问题那是很难解决的。因此未来这种申诉机构,信访机构隶属于监督部门。比如说应当隶属于全国人大,以及各级人大,然后让全国各级人大要发挥更加独立的对政府的监督作用。然后在人大下面设立申诉局或者是申诉官员由他们来独立地监督政府或者是司法机构所造成的各种冤案的解决,以及由申诉局、申诉专员来指定对一些案子进行异地裁决、异地重新审理,这样既是依法通过法治的渠道来解决,同时又不是由加害者来解决,或者是自己监督自己,不是这样的。”

记者:“朱虞夫先生,我们知道现在中国的乡村村级政府正在进行直接选举。你觉得这样的选举是不是应该向县级政府推广?村级政府还存在一些什么样的问题有待改进呢?”

胡星斗教授:“现在农村里乡村选举黑得很,贿选现象非常严重,而且现在因为没有正当的监督,现在黑社会都在左右这种选举。他们可以对选民给他多少钱来买这个选票。所以对老百姓来说,他原来投一张票,这张票一分钱都不值,现在至少值几百块钱,值上千块钱。他就会把这个选票投给那个给他钱的人。这完全是一种黑金政治制度。这种现象现在是非常的激烈。为什么?因为他一旦选上了一个村长、村主任,他手上就有不受监督的许许多多的权力,他可以拿到许许多多的好处。他花出去的钱可以成倍地、十几倍、上百倍地收回来,所以这个是非常黑暗、非常腐败的一种现象。我觉得我们中国的问题如果再不从政治改革上面下手的话,这社会会越来越糟。”

以上是在北京的胡星斗和在杭州的朱虞夫讨论中国的访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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