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耀明評論】制度轉變足可庇護劣質特首

立法會完成所謂換屆選舉，接下來便輪到行政長官改選，輿論焦點又放到特首林鄭月娥的去留，彷彿香港的治亂興衰，大可集中一點，不及其餘。

路人可見，林鄭施政失敗頻頻，不單加深社會撕裂，而且經濟前景不明朗，社會民生狀況由差轉劣，加上抗疫政策收緊但又通關無期，結果五年任期未完，她個人以至政府民望已瀕臨破產。可以說，她當年競選政綱承諾的修補撕裂、溝通各方（We Connect）、注重民望、改善經濟民生等等，全盤落空，若以反對她出任特首的民意比例為標準，可以說，她是特別行政區史上（起碼至今為止）最令人討厭的特首。

表現不得人心，而且長年累月不改，卻仍然可穩坐釣魚船，更大言不慚，聲言今次立法會投票率低，可能由於市民滿意政府表現，她這樣也行，原因不在於她能力高強，而在於她得到現有制度的庇護。

《基本法》原本設有程序以彈劾行政長官，只要財政預算案兩度不獲立法會半數通過，特首便須鞠躬下台，平息民憤，也貫徹行政機關向立法機關負責的憲政原則。奈何《港區國安法》實施，一些反對派候選人結盟，意圖取得立法會過半議席，再按《基本法》彈劾林鄭，迫她回應「五大訴求」，卻被當局先發制人，視他們顛覆國家政權，以刑法起訴，結果大部分被告不准保釋，至今囚禁十個月仍未開審，而此例一開，立法會監察行政機關的終極殺手鐧亦宣告破功。

立法會失去殺手鐧，監督特區政府一途，只有靠中央政府。不過，林鄭四年半來五度向北京述職，每次都得到領導人的肯定，至今未出現董建華被領導人訓斥（2004年底）然後腳痛下台的先兆，也沒有梁振英突然宣布家事為重不再競選連任的大動作，可見中央可以完全包容林鄭，跟多數香港人想法絕不一樣。

所以如此，不外三種可能。一是林鄭即使自行其是，但做出成績，滿足中央的期望，但除非中央有超乎想像的寬容，否則怎會樂於見到林鄭強行推出「送中」條例而導致的政治對抗、警民衝突和社會撕裂，又怎會歡迎林鄭四年半來工作不力，嚴重偏離《長遠房屋策略》的目標，每年落成28,000個住宅單位（2012至2020年間，平均每年只有15,400個單位，即是55%達標）？

另一個可能是，儘管林鄭施政劣跡斑斑，但大多都是準確揣摩上方心意行事，因此後果縱使不理想，也屬於政治正確但手法錯誤而已，可以寬大處理，以觀後效。第三個可能是，中央對香港有全面管治權是貨真價實的，由《港區國安法》到政治整肅，再由中聯辦領導訪貧問苦到港澳辦主任明言香港要告別劏房，中央始終在領導，林鄭不外替中央辦事，兩者合作無間，因此招致民怨也好讚譽也好，中央也一切樂於承擔，繼續同行下去。

上述三者，這裏暫不深究何者屬實，但不論基於寬大為懷還是榮辱與共，中央看來都甘於承擔香港施政責任，多於要求特區當局問責。其實中央對香港有「全面管治權」是現實不是虛詞的話，情況便容易理解，因為特區當局僅是執行機關，決策責任（如港區國安法）全在中央身上，特區當局又何須負責呢？換言之，當兩條問責渠道不是取消便是削弱，林鄭面對的政治壓力亦同步銳減，也難怪她近日表現得神態自若。

林鄭近日強調自己會集中精神發展經濟、改善民生，言下之意，不會再怎樣用心沾手香港政治。當然，這種態度不代表當局無為而治，眼下《立場新聞》的遭遇，證明剛巧相反，該網站多位高層被捕，財產被凍結，未經定罪已被迫停刊，顯示當局仍繼續以強力收緊言論及新聞自由。她所以説只以經濟民生為己任，也許不是她政治上無所用心，而是她無法完全過問，因為國安法下大多政治問題都扯上國家安全，也就超出特首可以定奪的權力範圍。

因此，不論林鄭是去是留，也任誰當上特首，其權力都削了一截，更在新常規的庇護下，卸下向香港人問責的政治重任。

（以上評論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並不代表本台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