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翔說,寫這本書的目的,是希望通過自己的故事,引起大眾關注中國的司法狀況。他在獄中經常思考的一個問題,是如何能讓這個牢不會白坐;當他出獄之後,知道香港社會、乃至國際社會出了極大的力量來營救他,使他經常思考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去報答香港人對他的厚愛。他最後認為,兩個問題都有同一個答案,就是如何令中國進步,如何令香港社會自覺地去維護現有的核心價值。程翔認為,假如他能夠做到這兩點,假如他通過敍述自己的故事,能夠為國家的司法改進、能夠為剷除不斷產生冤假錯案的土壤而作出貢獻,那怕是更微薄的力量,國家的司法都會有所進步,那麼他的牢就不會白坐。
程翔在書中細緻的描述他在被監視居住、拘留及後來判刑坐牢的心路歷程,當中,沒有激昂用語,他以自身的經歷,冷靜、客觀地道出中共司法制度的荒謬。
他在書中指出,單獨囚禁期間,他是在一種難以名狀的精神痛苦中渡過。「監視居住」是中國特有制度;他形容,「監視居住」這種單獨囚禁方式,在精神上違反人性。值班的人嚴禁與他談話,剝奪了他的社交權利。期間,沒有報紙與電視,隔絕外界訊息;窗戶被厚窗簾封閉,沒有自然光,房間24 小時亮著燈,令人晨昏顛倒,不知時間。程翔只是靠看守的人員對他說「該睡了」,他才知道是黑夜。直到程翔寫了認罪書,看守人員來打開窗簾,讓他見到日光,程翔問:「為什麼這麼好?」 看守人員笑笑說:「這是領導對你的獎勵。」
程翔深深體會到,我們平日認為理所當然會看到的自然光,原來是非常珍貴的恩賜。
單獨囚禁後不久,他的身體便出現多種問題,包括失眠、便秘、心律不齊的問題。在那段日子,中共雖沒有用刑逼供,但卻是變相的精神虐待。程翔形容,他曾經逼切期望可以提審,因為提審可以開口說話,可以發聲;對心理可以產生一些平衡,或多或少可以發泄心中的鬱結。
至於中國的監獄制度,程翔體會到囚犯在外觀上被標籤成低人一等,也沒有尊嚴、權利可言。入獄時獄警要檢查囚犯攜帶的物品,檢查後在犯人身上打印。獄中遇到獄警要先蹲下來,然後仰頭向獄警說話。吃飯是十八個人圍在三個已經涼下來的大面盆的四周來吃;就連晚間上廁所,也要集合一定數量,至少三人才可。
程翔如何看待這段牢獄生涯?他將個人的命運與國家民族的命運結合,反而覺得泰然釋懷。
在獄中,程翔反思人生路上四大抉擇,包括1974年放棄高薪教職加入文匯報,1980年中斷留學計劃,替文匯報建立北京辦事處,1989年六四事件後離開文匯報,以及1998年出任新加坡海峽時報記者。他這四個抉擇都沒有把報酬、待遇、前途、成就等放在第一位,反而考慮怎樣的決定才是對國家和人民最有利。他被羈留五個月後首次獲得與家人會面,就對家人說,一切都是因為他的中國情意結太深。
程翔在獄中通過讀聖經,學會「以愛包容所有的人,以恕化解一切仇恨;以感恩的心情去面對所有的人和事,以謙卑的態度面對自己的弱點和錯誤」。他說,這是他人生經歷了牢獄之災之後的一個醒悟。
到今天,程翔仍有著一顆熾熱的心,他為這本記述獄中見聞與反思的書起名《千日無悔》,道出了一位愛國知識份子的心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