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從十二篇小說,以不同的角度,不同身分的人物,與讀者一起探討他一直關注的問題─香港文化的「混雜性」,以及香港人對於政治的無力感。
在該書中,用以作為書名的首篇小說《後殖民食物與愛情》,已顯現出該書的特別風格來:這篇小說的主人公,在試吃一種「叫不出名字的水果」時,「懷疑這可能是「荷蘭豆跟龍眼雜交以後的私生子」,可是對此並不抗拒,反而「覺得味道還有趣」。對無以命名的水果,則覺得與連生日也搞不清楚的自己十分相配……父母偷渡來港,因此沒有出世紙,領身分證時就胡亂填報出生日期,而家裡慣用的是農曆,身分證所報的生日日期是為了應付在殖民地生活需要而虛擬的,其阿姨從萬年曆推算出來的陽曆日子,但他卻從來沒有認真去核對,就此含糊過去。這樣的妙喻,在書中比比皆是。
作者針對香港人普遍都是喜歡吃,也懂得吃的特性,卻又對食物的興趣之中,暗暗地隱藏著對於生活其他方面的失望,說穿了,也是因為對政治以及前途無可奈何,才把精神能力都投放到飲食的範疇裡去。
其中一篇《後殖民食物的愛情故事》,小說裡所描寫的人物「老薛」,就甚有典型性:他「早年思想上一度左傾,他與老何曾在70年代激進的刊物上寫稿。他本來讀經濟,參加過政治團體,後來寫馬經薄有名氣。他們說他對馬真的有心得,他的馬評洋洋灑灑,連帶政治與抒情。
他特別擅長爛地和雨天,所有非常態的賽程,又尤其熟悉前殖民地馬匹不按常理的脾氣和舉止。他曾『貼』中幾場史無前例的冷馬,一度被譽為新晉馬評人中的黑馬。回歸之初,老薛已經強調食物是理解香港全面政局與個人心理之鑰。在股災引起的恐慌中,一家銀行經營不善,引起存戶恐慌,紛紛前來排隊提款,報館裡的老頭子都說:令人想起60年代杯弓蛇影的日子, 老薛則說今日卻不正好是以食物的變奏令人歎為觀止嗎?」
讀到這些,舒心相信,瞭解香港情況的讀者,都會發出會心而無奈的微笑。小說的作者,正是以混雜不清的身分象徵香港文化的特質:在不同文化系統中的混雜、猶豫、矛盾、衝突、共融。所用的語言,有不少也是「三及第文字」的再現,刻意從語言文字的層面探討香港文化的「混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