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文明的發展史上,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由毛澤東一手發動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史無前例地震撼了人的靈魂,不論男女老少,隸屬於任何出身與階層的人們,都自願或不自願地捲入這場殘酷的政治鬥爭風暴,從皮肉到心靈,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影響和傷害,更有不少家庭被摧毀,生命被塗炭。時至今日,這場歷時十多年,充滿血雨腥風的政治運動,雖然已過去數十載,近半個世紀之久,但其造成的傷痛,卻已經留在中國人以至於全人類的身、心之內,永遠也不可癒合。只是還有居心叵測的弄權者、曾充當那場運動的打手和罪犯,以及別有用心的政客,庸碌無為的隨波逐流之人,會將文化大革命的負面影響列為禁區,企圖掩飾那場臭名昭著的運動罪痕,令人徹底遺忘或選擇遺忘。
然而,有良心良知的作家和藝術家,必有勇氣衝破禁區,以文學藝術的各種形式,如實而深刻地描述、控訴文化大革命帶來的惡果和傷害,喚起人們的警覺與反思。比如以盧新華、劉心武為首,所創作的文革傷痕文學,曾造成較大影響的古華著作長篇小說《芙蓉鎮》,還有舒心之前在這裡介紹過的嚴歌苓著作、長篇小說《陸犯焉識》,以及張藝謀據此改編的電影《歸來》等等,就是這樣的好作品。而最近香港出版的短篇小說集《風雨當年》,則由不同的角度,描寫不同的人物在文化大革命中的各種遭遇,也令人讀來感受頗多。
這本短篇小說集的作者林曼叔,原籍廣東省陸豐縣,在香港居住了數十年,是知名的編輯、評論家。這本新的短篇小說結集中,收入了他的十五個篇章,其中的內容,都以中國大陸反右派鬥爭運動或文化大革命為題材。
開卷第一篇《壽麵》,寫的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上海。正當偉大領袖的壽誕日來到,商店特別供應壽麵,小說主人翁的母親在輪候購買時無意中抱怨一句"唉,真的短壽麵(命)!"令她飽受折磨,還連累全家,被列為鬥爭對象,有冤無處訴。其子也由神氣十足的紅衛兵而一落千丈,變為被監控歧視的另類。
另一篇《噩夢》,人物和故事都很有典型性。小說的女主角馬蘭,深受反右鬥爭和文化大革命之害,她的丈夫洪濤被打成右派,剛結婚三年就被下放到青海,一去八年,未回來就爆發文革,馬蘭則因為丈夫是右派而被紅衛兵批鬥,她以前一個學生張要武因升不了學,到了紗廠當工人,文革時搖身一變變成工宣隊隊長,百般折磨她,還借用革命的名義"改造"她,喪心病狂地到她房裡強暴她。書中有這樣的細節描寫:
當播音器播出《東方紅》一曲,張要武對馬蘭施暴,他向她的身體,"強而有力的衝擊,真是一種革命的深入、革命的震撼,"這樣的情景,非常可悲又充滿諷刺意味,令人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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