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法庭】青年網籲非法集結判1年　官批刷存在感易生「孤狼」

在香港，一名自閉症青年涉去年在Telegram群組及「連登討論區」內，連月發布多則帖文，呼籲在平安夜上街集結及向警員施襲，被控1項「煽惑他人參與非法集結」及3項「作出具煽動意圖的作為」罪，案件周二（15日）作出求情及判刑。法官最終判被告監禁12個月。由於被告自去年12月一直還押，料最快下月可獲釋。。

繼父旁聽多次以手指做十架手勢

被告陳泰森現年23歲，控罪指他於2021年12月13日非法煽惑他人參與非法集結；以及在2021年8月19日至12月8日期間，發表意圖引起憎恨或藐視香港政府的煽惑言論。他周二早上被帶入法庭後，辯方律師即跟他講解其背景報告，其繼父就從旁邊席上，把握他望過來時向他揮手，又多次以雙手食指向被告做出十字架手勢，惟他未有特別反應，只曾稍微點頭。

案件早前一直由《國安法》指定法官之一的郭偉健處理，包括就區域法院是否有權處理「作出具煽動意圖的作為」罪的爭議作出裁決。但由於《立場新聞》及相關人員被控串謀發布煽動刊物罪，原獲安排審訊的法官謝沈智慧因疫情隔離未能處理案件，改由郭偉健處理，而郭官手頭的案件，則再改由他人負責，結果本案就交由區院另一《國安法》指定法官陳廣池接手，聽取求情陳詞及作出判刑。

法官追問涉案文章是否「轉載」

辯方大律師關文渭先交代被告的背景報告，提及被告患有自閉症，因此從小沒有朋友及被欺凌，還押期間亦被欺凌，因其溝通能力有限，在人際關係中得不到認同，反而在網上的評論及說話中得到滿足，形容如「擦存在感」，於是在未經深思熟慮、知道法律後果下犯案。並提到涉及的4項控罪中，均是轉載他人言論，惟此一說法，即引來法官陳廣池反駁跟追問，指辯方跟控方的同意案情中，未有提及第一項控罪跟「轉載」有關，質疑辯方說法沒有根據，更批評辯方在求情階段才特別提出「轉載」案情並不理想，認為相關帖文內容是屬轉載或是由被告原創，將影響被告的刑責，令法庭未能公平作出判刑。

雖然關文渭嘗試解釋，指控罪涉及「發布」元素，跟「轉載」沒有衝突，但陳官明顯並不接納，更指如帖文屬「轉載」，而控方案情未有提及，辯方不應同意案情，「冇乜可能？關大狀你咁有經驗」；關文渭遂回應，指自己「冇堅持，我應該堅持，係我嘅責任。」

案件早前進行檢控時，控方由律政司署理副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代表，周二則由署理高級檢控官莊文欣處理，她嘗試協助澄清，指沒有證據顯示有關帖文由被告原創或是轉載，最終控辯雙方提出暫時休庭20分鐘以作出查證，獲陳官批准。而在休庭前，陳廣池再次主動發言，指從涉及的帖文可見，「佢（被告）文筆唔差，全篇冇白字，字句唔算差，佢書面語溝通唔差，甚至好過唔少中學生。」認為如帖文內容由被告原創，或跟辯方所指，被告因自閉症而影響溝通能力的說法不符。

辯方求情陳詞被多番打斷

控辯雙方在休庭後，由控方向陳官確認，涉及第一控罪的帖文內容「的確係轉載」，更向法庭呈上原版本帖文作對照參考，陳官一度質疑為何不在同意案情中寫明，控方就回應，指控罪跟從相關法例用上「發布」字眼，指如有需要可改為「轉載發布」，陳官此時再次回應，指轉載跟創作都可以是發布，「有樣嘢叫抄襲」，又認為第3至4項控罪相關的文字內容，亦未必由被告自創，「嗰5組8字句，可以係抄」，又形容第一項控罪的帖文內容「抄得離譜，成份轉載」，至於其他帖文內容是「選擇性轉載，光時口號肯定抄番嚟」，又認為就算是長篇幅的帖文都可以是抄襲而來，「佢（被告）冇好似學者註明出處，即係照抄囉。」最後稱不需要把事件複雜化，認為控辯雙方並不需要就此修訂同意案情。

關文渭繼而就求情作出陳詞，指被告第3至4項控罪涉及同樣內容，只是在3個不同平台發布，望法庭在總刑期上作出考慮。提及被告跟他人面對面溝通困難，並回應控方曾提及的4宗煽動案案例，包括譚得志案、羊村繪本案、傑斯案及曹雪芯案，惟認為當中的加刑因素在本案並不適用。此時陳官再開腔，質疑關文渭提及有關案件，指有關案情與本案「案情好唔同」，反問是否有上訴庭案例參考，關則同意以上案件案情確跟本案不同，而上訴庭亦未有就相類案件提供判刑指引。

官批「擦存在感先恐怖」　國安法後仍犯案

關文渭之後再在陳詞中，提及被告「患自閉症佢冇得揀」，而因為影響社交，故希望藉「擦存在感」獲得他人認同，惟此說法即引來陳官連串質疑，「就係擦存在感先恐怖嘛」，並指可引伸出「孤狼產生」，「話被告自閉症冇得揀，佢自己入火坑，同志同道合嘅人互相吹噓，大家互炒，越炒就越激，更容易產生孤狼」，繼而舉去年七一刺警及律師陳子遷被「私了」案件為例子，形容陳子遷當時被打至滿身滿血，最後更有人向他擲出鐵製道路指示牌，「如果掟中，分分鐘好似演唱會嘅情況（指Mirror演唱會意外）」。

辯方其後補充，指2021年《國安法》已生效，社會情況平定，非如2019年般「一觸即發」的情況，故公眾被煽動可能性不高，陳官隨即又作出質疑，認為辯方沒有提及《港區國安法》生效的2020年6月30日是轉捩點，正因《國安法》已生效近一年半，「（被告）仲夠膽喺網上煽動，呢個先至係加重刑責嘅關鍵性因素」，關文渭就重申，這是心智成熟的人的情況，但被告有自閉症，冀法庭考慮被告精神及心智狀况。

關文渭之後再針對控方提及另外兩個涉及煽惑他人的案例，即2014年的「黃之鋒公民廣場案」及煽惑他人包圍新屋嶺的「潘榕偉案」作回應，認為前者現場的暴力程度跟本案不同，陳官就反駁本案有2019年的社會氛圍背景；至於「潘榕偉案」案被告以不實的謊言作理由煽動他人，陳廣池又打斷關發言，指「但成功嘛，喧咪得，橋唔怕舊㗎。」

官：網絡同聲同氣、相互鬥兇狠成惡性循環

關文渭最後指，被告有悔意，亦有自己撰寫求情信，並指被告在很早階段已表明承認控罪，但陳廣池就質疑根據法庭紀錄，當時只是有條件認罪；辯方最後呈上兩份關於被告的精神科醫生報告，指上訴庭曾提及，如精神問題跟犯罪有關，法庭可考慮以此為由減輕部分罪責，希望法庭可作適當扣減。陳廣池其後押後案件至下午才宣布判刑，並在休庭時特別強調，自己只是跟控辯雙方「討論」，「絕對不會影響判刑、不會加重刑責」。

法官陳廣池在下午宣讀判刑理由，指從被告的自我「認罪書」及師長的求情信，「任何人都會問被告為何弄到如此境地？為何一個善良、單純但患有自閉症的年青人，在網絡平台上卻變成一個嗜血、無情、歹毒的暴力推手」，認為網絡上同聲同氣的人相互鬥兇狠，自吹自擂地造成惡性循環，而「被告的情況便是一例」。

官指嚴刑重典可當頭棒喝　提醒守法重要

而針對第一項控罪，即在Telegram聊天群組發布相同「香港獨立．革命．前哨戰」的帖文，煽動他人參與非法集結，陳官反駁辯方指Telegram上被告言論僅曇花一現的說法，指辯方忽視網絡平台作用及功效，理論上在電子足跡上承傳下去，任人傳閱發放，不限國家區域，可令人潛移默化做出激進行為，而被告在《國安法》生效後「明目張膽，視法紀為無物」情況下發布帖文，赤裸裸煽動他人非法集結，亦不認同被告獨自行事，其希望全民響應，稱「因此嚴刑重典，不單是懲罰犯案者，亦是要有阻嚇性地把任何人當頭棒喝，再次提醒所有人守法的重要性」，參考「黃之鋒案」及「潘榕偉案」，以15個月為量刑起點。

至於第2至4項控罪，涉及被告於「連登」討論區及Telegram發布帖文及回覆，認為被告並不是政治人物，以及考慮帖文的內容，以12個月為量刑起點，而兩項判刊獲認罪扣減三份一刑期，另其中4個月分期執行，故總刑期共14個月。最後陳廣池再指，體諒被告的身世和失落，亦考慮被告自閉症的精神狀態，決定酌情再減2個月，最終判囚共12個月，並指相信被告期間「會得到適切的精神科專業輔助和治理」。

處理證物發現氣槍　最終下令充公

而在處理證物時，陳廣池突然發現，警方曾在被告住所搜出1支氣槍，控方回應指經檢驗後證實威力少於2焦耳故未有作出檢控，陳官繼而質問辯方，為何在求情陳詞時沒有提及，辯方就交代指氣槍沒有違法，警方亦是在被告家中搜出，相信被告僅作玩具，但就被陳官駁斥，指被告「精神不穩」，被告或會攜帶外出令自己深陷麻煩害人累己，提議不把氣槍歸還，在控辯雙方沒有異議下把其充公。

由於被告於去年12月中被捕提堂後，保釋申請被拒即一直被還押，至今已約11個月，而今被判刑總刑期12個月在扣除行為良好及假期後，服刑期應約8個月，即被告還押時間已超過實際應服刑日子，惟根據《監獄條例》，被告仍需服刑多一個月才可獲釋，意味他最快可在下月出獄。

根據控方案情，指被告於2021年下旬在「連登討論區」及Telegram頻道發文，呼籲他人平安夜上街、襲擊落單警員等，其後於同年12月被國安處拘捕，警方並在他的電子設備中，再發現約9000則類似貼文，遂檢控被告4項煽惑罪行，並自去年12月提堂起至今一直不准保釋需要還押。而本案早前在裁判法庭提訊階段，辯方曾就控方申請把案件轉介至區域法院提出反對，最終主任裁判官羅德泉裁定可把案中所有控罪轉介至區院。案件轉介至區院後，辯方再爭議3項煽動行為罪不可轉介至區院審理，最終法官郭偉健裁定，因被告另被控煽惑他人參與非法集結，故裁判法院有權將所有控罪一併轉介區院。 

案件編號：DCCC 354/2022

記者：吳婷康/淳音　責編：李世民　網編：劉定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