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聞天除了絕對不耽誤分秒地往直羅鎮送信,得知祝捷大會開完,毛政委正離開紅一軍司令部首途瓦窯堡,立刻帶著張浩到二百多裡外的中途站安塞迎接--按照《張浩年譜》的說法,就在那裡“傳達了共產國際‘七大’決議”。
應該說,此時奔湧在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毛政委心頭的,還是大捷之後如何“猛烈地擴大紅軍和猛烈發展蘇區”。怎麼個猛烈法?猶記一個多月前快出甘肅的時候,毛曾欣慰地說“走下山去,就進入陝西省了。那裡就是我們的根據地、我們的家”,但荒蕪的陝北--意味著即無兵源,也無給養--似乎已經不孚眼下“情緒很高”(劉英評語)的英明領袖的期待。望著近在咫尺、“背靠”蒙古、而且(這是最重要的)相當富庶的山西,就此不再“擴紅”而按照蘇聯的意思找日本人拼血本,毛澤東沒那麼傻吧?
無奈新的“國際精神”非常明確。而且,張聞天根據此精神、以“毛朱”名義(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主席;中國工農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擬就的瓦窯堡版《八一宣言》,早在他還在祝捷一線籌劃進一步“南征與東討”(此兩處當時均無日軍)的時候已經發出(順便說一句,朱德那時候正在張國燾身邊准備進占“人糧極豐的川西平原”)。
隨著日軍步步緊逼,全國正掀起“偉大的民族解放戰爭”之新高潮。有沒有一個兩全的辦法: 既敷衍了國際指令,又不耽誤自個兒可能到手的實利?讓我們看看毛政委如何“以數萬飢餓之眾高揭抗日的旗幟渡河入晉” --“討伐賣國賊閻錫山”、“打到山西去,開通抗日前進道路”:
童小鵬隨中央直屬隊到了石樓縣的下堡鎮,看到這個地方“雖然只二百余人家,街上也不過幾十間鋪子,但是它的建築,尤其是居民家中的布置,排場得很”。王平帶著紅十團在洪洞縣東南的蘇堡鎮打土豪和籌款。一天,有個老長工報告,某地主家有個暗窖,裡面藏了不少東西。紅軍找到暗窖,打開一看,光皮襖就一百多件,還有不少古董字畫。有一個銅盆,用手在盆邊摩擦就會飛起水花,據說價值十幾萬元。但是這些文物字畫都不如現大洋對紅軍更有用處。僅在蘇堡鎮一地,紅軍就籌款上萬元。……紅軍東征取得了很大成功,短時期內紅軍擴充八千人,籌款五十多萬元。(劉統:《北上:黨中央與張國燾鬥爭紀實》)
眼看拿下太原之際,蔣介石出手干涉了。“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立即率隊西返。毛政委高興啊:“打了勝仗,喚起了民眾,擴大了紅軍,籌集了財物”!
讀者諸君最為熟悉的那首《沁園春•雪》,並非寫於重慶和談期間,而是在計收全功的該年2月: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像,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昔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只識彎弓射大雕。
具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