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電影金像獎,多年來都一直可以在中國大陸轉播,結果因為一套電影,令中共廣電總局以至中宣部,不但下令各大網站禁止播放,更連頒獎典禮也不能轉播;在得知最佳電影頒了給《十年》之後,大陸傳媒更連得獎名單也要抽起「最佳電影」,連名字都不可以提,成為這個十三億人口大國的禁忌。
為甚麼?因為《十年》對於香港人,就有如90年代的荷李活電影《驚世未了緣》(Braveheart)(大陸直譯為《勇敢的心》),在橫掃1996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攝影、最佳化妝、最佳音效剪接五項大獎之後,成為了蘇格蘭民族運動的象徵;同理,《十年》在香港的影院播放時,一票難求座無虛席,甚至被中共施壓強迫落畫後,4月1晚在公共場所34個地點播放,每處也仍然得到幾百個觀眾集體支持;有觀眾卻無處容身上畫,這種荒謬的事情說明的,正正就有如《十年》中幻想出來的內容一樣,中共全面干預香港的問題,不但早就成為了事實,而人們卻不願意相信,更不願意想像,十年之後的香港,可以有幾可怕。
這套成本只得50萬的獨立電影,在只有極少影院肯讓之上映的情況之下,也高收近600萬票房;《十年》五個短故事之一如「方言」,預言香港的粵語被普通話所取代,在中國壓迫下,連的士司機也必須說普通話 ;「本地蛋」則諷刺中共把文革以至大陸的少年軍,讓「紅衛兵」四處審查香港犯禁的東西;這根本不是甚麼預言,而是在廣州以至大陸各地每日發生的事;「浮瓜」的故事,只是把香港「反佔中」等梁振英上台以來的故事,混合上世紀30年代希特拉的國會縱火案,以至台灣2004年總統大選的319槍擊案,幻想在香港出現,也不是甚麼獨特的預言;至於「自焚者」故事,寫出香港年輕一代對港獨的追求,以至被《基本法23條》制裁入獄絕食身亡,以及其支持者自焚去抗議的故事,則可數大陸常見的西藏僧侶的自焚,以至當年追求台獨而自焚的鄭南榕等。
《十年》的故事沒有甚麼獨特,只是寫實地把香港人的未來,以電影手法表達出來而已;這些事情可以在中國大陸每一日都發生上演,當香港面對「中港融合」,這只是遲或早的問題。《十年》之所以希奇,是在於在2016年的香港,仍然有電影人敢於去拍攝這樣真實的題材,而且可以衝破重重關卡與困難,把電影放入戲院上映。
很出奇地,很多被劃為左翼的民主派人士如陳景輝之流,竟說《十年》得獎是「政治決定一切...失去了美學、思想、深度、想像力等....除了表態之外甚麼都沒有」,一些人則有如富商林建岳般,指責《十年》是「政治綁架了專業」或最少是「政治干預了藝術」--先不說那些媚共而得益的商人,作為對抗政權的民主運動支持者,竟仍然幻想香港擁有不受政治干預的藝術,幻想香港擁有不受政治污染的專業,實在有如活在另一個星球;從這些人的反應,當可得知為何《十年》這套放在自由社會「平常不過」的電影,會成為2016年的香港最佳電影,原因不說自明--「離地」離到連香港的現實是甚麼都不知道,竟反過來質疑敢挺身而出,勇敢投票去和政權作對的電影工作者,當知道香港之病,何其深遠?為何要撐《十年》?因為2016年的香港,「講真話」的難度,愈來愈似在中國大陸,越來越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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