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很多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我們正在見證人類政治演變的歷史性時刻。毫無疑問,美中兩國政治最近發生的戲劇性變化,會更加強化這種感覺。
借用一個朋友關於中國政治形勢的說法,可以說美中兩國的政治博弈近來都進入了"微妙時刻"。兩國政治面對的共同挑戰就在於,如何阻止一個"天馬行空"的政治領導人不僅給自己的國家,也給世界帶來一場浩劫。區別在於,美國面對的挑戰是如何阻止川普上台執政,而中國則是如何阻止已經大權在握的習近平發動一場毛式文革。處在這場政治風暴中心的,是兩個都姓"共"的政黨,在美國是"共和黨",在中國則是"共產黨"。雖然這兩個政黨的意識形態極為對立,但兩黨的上層都處在極為相似的尷尬與困境之中,因為如果他們在這場權力博弈中失敗,兩個政黨的前景將不堪設想。當然,更多的普通人雖然對這兩個政黨的前途不感興趣,也處在巨大的焦慮和不安之中,因為他們看到了兩位"任性"的領導人可能給自己帶來的後果。
那麼,對於兩國政治"微妙時刻"的最終結果,我們是應該樂觀還是悲觀?我有一個有趣的發現,就是兩國知識精英似乎對對方都更為樂觀。這是可以理解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對本國的危機看的更清楚,另一個原因就是兩國精英都不願想像對方發生大災難帶來的可怕後果。
客觀地看,對美國的前景更樂觀,理由應該更充足一些。因為即使共和黨不能阻止川普成為總統候選人,美國選民還有最後的選擇機會,而中國人則沒有美國人的這個機會。
不過,兩國精英對對方更為樂觀,讓我不得不思考這樣一個問題,那就是在這種對對方更為樂觀的態度後面,是否有更深刻的歷史理由?我的答案是,21世紀的人類,雖然會有大災難,但有可能避免上個世紀那樣大規模的人間慘劇。
理由之一,就是雖然人性沒變,但人類對人性的認知有了歷史性的進步。這在美國比在中國表現的更為明顯。目前CNN正在熱播的一個節目,就是"逐鹿美國"(Race for the White House)。這個節目向觀眾再現了歷史上重大的總統競選中許多不甚廣為人知的細節。即便是被視為聖人的林肯,為了入主白宮,也不得不利用人性中陰暗的一面,否則,美國就不會是今天這樣,世界也不會是今天這樣。在更深刻地理解人性中的惡魔的同時,人類對自己天使的一面,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因此,對人類未來應該審慎樂觀的另一理由,就是今天的資訊技術和溝通技術,看來更有利於調動人性中天使的一面,而不是相反。川普和習近平的共通之處,就在於他們都認為,要在歷史上建功立業,必須要調動人性中的惡魔。這種想法並非他們所獨有,問題是時代條件允許他們在這方面走多遠?對此,我們雖然不敢太樂觀,但應該有重要的理由,不那麼悲觀。
美國和中國正在經歷的"微妙時刻",正在定義21世紀兩場重大的政治革命。這兩場重大的政治革命已經不可避免,同樣不可避免的是兩國人民都將為此付出重大代價,正如歷史上的政治革命一樣。所不同的是,今天的傳播手段,不僅能讓精英更快和更清楚地看到人性中的惡魔帶來的後果,也能讓更多普通人更快和更清楚地方看到其後果,因此,能夠想像的是,局勢不至於壞到上個世紀那樣。
現在看不清楚的是,我們的時代條件對於調動人類的政治智慧是否有利?不做最蠢的事不等於有能力做聰明的事。正是這個邏輯,讓我得出這樣的推測,美中兩國內部政治的"微妙時刻"不會帶來奇跡,而很可能意味著曠日持久的政治危機,就如同2008年以來,我們所經歷的金融危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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