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会客室:人权观察阿蒙谈中国铅中毒问题(续)
2011.06.23
问:有几多人包括小童因铅中毒而死亡?
答:计算铅中毒的数据可能不太能够反映现实,因为孩童中毒数据的纪录并不妥善。在我们调查中,我们相信数据中有约百分之十至十五是儿童中铅毒,据此计算有由数百至千计,甚至百万计的儿童受到长期健康残障的影响。儿童其实较成年人更容易中毒,原因之一是小童很容易把东西放入口,再者,由于他们仍然年幼,体重又轻,按体重比例计算,他们很容易吸收食物中含有的铅毒,导致体内有大量的铅毒。
问:这些个案是否集中在乡村发生?
答:我们的调查都是在乡村里进行,到的家庭都是非常贴近工厂,不过,铅的释放不只发现在这些地方,在北京或其他主要的城市,我们也发现血内有大剂量的铅毒个案,所以,不只在一些偏远的地方才有,当然,在那些偏远或工厂区发现的个案就特别多。
问:究竟中国那几个省份的情况是最恶劣?
答:报告的首数页有一地图展示铅毒暴发的地方,我亦觉得,有些地区其实情况很差只是被人忽视了。以北京为例,当地的孩童也是面对高浓度的铅毒。我见到含高铅毒的地方主要有两类,一种是设于工厂旁的住宅区;第二就是食物及油漆等,这方面更可影响致全国各地。
你问到那省份的情况最恶劣,我觉得无一个非常明显的证据显示可以显示到,我们得出的结果都是经过持续性而又广泛的调查而得,相反,若问那些省份做得比较积极兼好一点呢?好坦白讲,我看不到,我见不到有地方政府有快速兼且有效的处理方法。
问:能否举出一个例子显示地方政府如何处理铅中毒的求助个案?
答:我们在调查过程中,经常发现当地人不认识铅中毒,亦不太知道自己的孩子已受影响。但是,当他们从亲人或朋友口中获知铅中毒的问题后,他们会立即争取为孩子进行检测,这便出现一股动力迫使政府面对人民健康的题议。但同样政府亦会随之对他们作出阻挠。第一轮的孩童获得检测后,地方政府的施政便会作出一些调整,著他们远离受感染地区一千米,可是,之后的做法就会不同,遂步收紧,当人民在工厂外抗议,公安就会干预并把他们拘留。所以,当人民对铅毒问题逾加了解,政府的处理就会逐步逐步收紧。从过去的报告所见,大量铅毒暴发的地点,当地发生的事情都似是特别多。我更记得,当患病的亲人询问有关医护人员该如何做时,他们更会覆「做不了什么」,这样只会促致人民与政府间的冲突更多发生。
问:当冲突逐步增多时,政府如何处理?
答:当有数以千计的人站出来抗议时,政府便会拿钱解决。当仍有四百人持续抗议时,政府就会拒絶和解。我虽然不认为这是普遍现象,但问题是政府当见到问题发生后,他们都会尽量把事情隐瞒。杭州的个案是一宗较为特别的个案,突然间会有很多人聚集起来要求检测,这情况在中国其他地方其实正陆续出现。我们暂时仍未见铅毒含量下降,或群众为自身健康安全而停止要求政府处理的迹象。
问:地方政府既似无处理,会否向国际寻求关注?
答:我不会放弃要求中国境内进行改善,中国境内政府已承诺改善环境问题。中国关注自身的声誉如牛奶受污染、食水不能饮、空气污染等,但是,我相信中国也可以从中有很多机会予以改善,如改善居住问题令人民可以住得更安心。
问:消费者在事件中有没有责任?
答:有很多重金属的錬熔厂或电池厂释放铅,消费者很难取替生产线的角色,所以,要做的是政府主导跟进。即使细小的地区,已有逾百间的厂,虽然很难全部进行检测并确保符合法例上的安全,为雇员进行职业安全。现时有趋势,细小的厂房彼此进行并构,遂可从中提升环境保护的设施,这是向好的发展方向。
问:香港其实也有铅及水银高污染的情况,中国是否也有这些问题或其它重金属的污染?
答:报告虽然集中提到铅,但是,水银也是另一个重大的污染物。水银很多时用在其他地方如熔金等,但是,中国较少这方面污染的数据。国际间已就这问题要求制造商降低使用水银量,中国其实日后也可跟随。
《人权观察》另一关注是人民摘取资讯的权利,环境安全的权利、表达的权利、获取医护照顾的权利,这些都是基本的人权,其重要性等同《公民权利及政治权利国际公约》。我觉得很有趣的是,中国经常提及经济发展的强劲,但是,《经济、社会及民化权利国际公约》及《公民权利及政治权利国际公约》其实是唇齿相依,人民要有权讲自己的问题,同样也有权获得医护照顾,可是,中国在这方面却是很有限,中国在这方面确实需要更多改善。
问:中国环保部部长周生贤今年二月十八日曾透露,该部门会有「两个重点、四个战略」,以针对重金属问题,但时,当中并未提及你的建议,即让受中毒污染的人口迁离受污染的地方,你认为他们的建议方案可行吗?
答:我觉得首当其冲的是减低工厂区释放铅有毒物质,不过,这不是最有效的方法,因为这些地方包括泥土及居住的屋子都已受污染了。受污染最多的地区,人民其实需要迁徙到一个少受污染的地区。事实上,一方面医治儿童但另一方面又让他们在一个释放高铅毒的地方生活,所有的工作都变得无意思。有些地方铅的释放不是太高,人民只要住得远一点仍是可以的。有些个案,小童已移送到隔离村的学校读书,但是,这些儿童放学后仍返回原有已受污染的村庄居住,及食用当地泥土生产的食物,所以,他们只不过再导受铅毒污染,所以,政府需要耗费更努力及有系统地降低铅毒释放。
问:中国及台湾的食物安全再成问题,你怎看?你觉得这些食品制造商是对食物安全无知或是只向钱看而已?
答:我觉得其中一件事是需要注意的,就是食物的来源地。他们检测食物之馀,其实也要知道食物生产的泥土是怎么样。倘食物来自受污染的工厂区,泥土自然也受污染。其实,他们有权选择是否选购那里的食物。我觉得食物制造公司要负责任检测自己的食物之馀,也要确保食物是否安全。
问:过去有不少个案涉及囚犯在狱中得不到合适及足够的医疗照顾,你觉得情况是不是这样?
答:卫生部及公安部数年前已有一个联手合作,当中指,所有拘留所都需要向扣押者提供最基本的医护照顾,不过,牢房、戒毒所及劳教中心又各自有不同的运作。据我所知,戒毒中心可以讲基乎没有任何医护照顾;此外,那里已出现人满之患,这只会增加彼此间传染病菌的机会。
中国官方经常讲戒毒者不是囚犯,但事实上,这些人的看待却俨如囚犯,而且拘留期最高达五年之久。我认为那些地方需要关闭,要有效地照顾这类人士是让他们重返社区,再于社区里给予援助,使他们更容易得到相关照料。
根据年报指,全球现时每年有廿三万人中铅毒,而铅毒污染更已成为中国一重大问题。据该会不完全的统计数据显示,中国有逾四千多人中铅毒,他们中毒的地方分布在广东省、云南省、浙江省、四川省、湖南省等多个沿海以致内陆的省份,其中河南及四川省两城市录得逾千起的铅中毒个案地,湖南的冷水江市超过八成的市镇都受铅毒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