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年終,總要習慣性地回顧一下這一年中國發生了哪些大事,這些大事是否促進中國政治和社會進步。回顧2013年,卻發現這是一個難以用確定的標題表達的不確定年份。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影響中國政治走向的大事件。一些大事件促使中國進步,另一些大事件卻促使中國退步。這些大事件傳遞出相互矛盾的訊號,是難以得出確定結論的主因。但是現在仍然可以確定的是,中國在反腐方面,的確有進步,但在言論自由方面,則大步倒退。還可以確定的是,中國在反腐方面的進步不足以彌補中國在言論自由方面的巨大倒退。
在反腐方面的進步主要體現在中共試圖突破"刑不上常委"的潛規則,反腐矛頭直指前常委周永康及其勢力;據海外媒體報道,當局還可能將周的腐敗案交由司法處理,兌現依法治國的承諾。這些都可圈可點。但是不讓人說話、因言治罪、因公民運動治罪、因支持憲政治罪,卻顯示出習近平政府根本無視中國憲法。而這股無視憲法暗流的背後隱含的一種趨勢,則更令人擔憂。
一年前,人們不知道剛剛上任的習近平會把中國引向何處。現在,有人說,人民仍然不知道習近平的真實意圖。其實,習近平的真實意圖已經通過他的新南巡講話、九號文件和"8.19"講話,表達得再明確不過了。只是一些學者或觀察者不願意相信那就是真實的習近平。他們寧願相信這都是習近平作出的假動作,寧願相信習近平試圖用這些假動作掩飾他的真實的向右轉的意圖。
但是在我看來,正是這些所謂的"假動作",造成了中國在2013年政治發展方面的真退步。如果說習的動作是假的,這些"真退步"難道也是假的?"假動作"的說法是不是意味著,習近平在成為強勢領袖之後,會突然改變他在新南巡講話、九號文件和"8.19"講話的基調,會放松對言論和輿論的打壓,會釋放劉曉波、許志永和王功權,會承認普世價值和憲政民主?從習近平一年執政的記錄來看,我們看不出他的"假動作"和真進步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系。雖然我們不應排除某個突發事件或突然降臨的危機會迫使習近平放棄保中共江山使命的可能性,但是這種危機迫使習近平向右轉的概率,難道能大過習近平誓保紅色江山永不變色的鋼鐵意志?
更重要的是,2013年中國政治發展的"真退步"在三中全會習近平最大限度地擴大和集中了自己的權力之後,出現了一種真實的、可能的傾向,即極權傾向。對這種可能的趨勢或傾向,知識界一些人早有預感,他們對習近平在三中全會集權之後的走向,更持一種深重的擔憂。
其實知識界早已充滿焦慮感,一種對中國未來發展的方向看不清摸不透的焦慮,這種焦慮不同於一年前十八大召開之際知識界和社會普遍存在的焦慮感。那時的焦慮是整個社會渴望習李新政府打破胡溫舊政府因長期不作為而造成的政治僵局,在造成貧富懸殊、權貴腐敗、社會潰爛等現象的體制方面,進行大刀闊斧地改革。現在的焦慮是一種對習近平為維護紅色江山而不惜使用任何極端手段的焦慮,是一種渴望中國進步但卻看到中國在轉型的十字路口欲進還退、進一步退兩步的焦慮。
而知識界最大的焦慮是,對習近平的新南巡講話、九號文件、"8.19講話"和三中全會所代表的政治發展走向的焦慮,及中國可能步向極權法西斯的焦慮。中國目前的政治發展似乎正與和平的、漸進的、理性的社會轉型漸行漸遠。正如一些學者指出的那樣,我們目前能爭取的已經不是最好的或較好的可能性,而是盡力避免最壞的可能性,但最壞的可能性正在轉化為現實。
現在最現實的問題是,集權之後,習近平會怎樣?習近平能避免濫用自己迅速擴大的權力嗎?雖然習表示要把權力關進籠子,要容忍不同聲音,但2013年的政治發展顯示,習近平在濫權方面和鉗制言論方面,已經走得很遠,遠得超過了江澤民和胡錦濤,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比肩反自由化時的鄧小平和反右時的毛澤東。到了2014年,習近平會不會走得更遠?現在看,非常有可能!(自由亞洲電台粵語部評論 https://www.rfa.org/cantonese/commenta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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