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14日,《南方都市報》記者鮑小東在題為“陰性艾滋病——一個值得警惕和關注的怪病人群”的報道中描述了這樣的情況:“有這樣一群人,有著相似的經歷:在有過嫖娼或一夜情等高危行為後,陸續出現一些“症狀”……最初他們認為自己得了艾滋病,但一次次的抗體檢測卻都是陰性。醫生和專家們幾乎一致認為,他們得的是“恐艾症”。但這個人群卻不認同這個判斷。身體上的“症狀”,讓他們無法相信艾滋病檢測結果,無法相信專家們做出的“恐艾說”。他們認為“恐艾說”的結論“簡單而不負責任”。
他們給自己定義為“陰性HIV感染者”、“隱性HIV感染者”等等。認為自己感染的是變異的艾滋病或可怕的未知病毒--一種無法檢測的、可以唾液傳播的、攻擊人類免疫系統的、類HIV病毒”。在恐懼和歉疚的折磨中,他們有了生不如死的體驗,有人家破人散,有人自暴自棄,前程盡毀,有人因此產生社會報復心理,故意傳播疾病,甚至有人刀殘無辜之人。
筆者早在20年前就接觸過一例“恐艾症”患者。在一次沒有保護的性行為後,害怕自己感染艾滋病,去醫療機構檢測後為陰性,但卻不相信檢測結果。多次檢測結果為陰性,依然不相信檢測結果。他本人閱讀大量艾滋病書籍,對艾滋病病毒感染的知識了解很多,總猜想自己可能是檢查不出來的一個例外,因為艾滋病病毒感染檢測並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確。他反復給醫務人員寫信,陳述自己的痛苦、猜測和理由。
這其實是艾滋病流行時代人們精神健康的問題,和公眾關於艾滋病的健康教育有關,和關於艾滋病的恐怖性宣教有關。但更多反映的是人們的精神健康的情況,是精神疾病症狀表現出艾滋病時代的特征。如果沒有艾滋病,一些精神健康問題會反映在其他的方面。
筆者認為,中國社會需要對“陰性艾滋病”或“恐艾症”進行多學科的深入研究,需要包括公共衛生、社會學、心理學和精神病學的專家參與。同時,考慮到中國社會已經出現大量所謂的“患者”,衛生部門需要組織專題工作組,提供心理幫助、公眾健康教育和其他的社會支持。需要考慮這些“患者”特征,提供對症下藥的公共衛生方案,而不是簡單發布科學研究報告。需要考慮到這些“患者”長期存在的情況,需要為這些患者提供力所能及的心理支持和幫助。
衛生部可以組織多學科專家,定期交流“陰性艾滋病”問題,鼓勵“患者”、媒體和一些新媒體人士參與,幫助大眾科學地認識這個問題,逐步擺脫因為對艾滋病的恐懼造成的大量人類成員個人或家庭不幸。
艾滋病流行時代出現大量類似“患者”,說明中國社會出現嚴重的精神健康問題,而精神健康和社會本身的狀況密切相關。但是遺憾的是,需要用科學、教育和社會關懷來處理的事務,中國政府近年來卻通過發展公安人員、建立針對精神疾病患者的監控機制和預警機制來處理,實在是中國人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