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忌書評】《詭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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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圖》(The Phantom Atlas)是一本印刷異常精美,收集二百幾頁全彩印刷的一古地圖集,收集了自大航海時期以來,因為種種理由錯誤存在過的地圖,以及簡單地介紹這些地圖之所以存在的故事;一般航海的書籍,均集中在成功發現的故事上,反之此書卻把視野放當年的傳說與錯誤上,相對更為罕有。

作者愛德華・布魯克希欽是英國皇家地理學會研究員,是獨立製片人,以及BBC電視著名節目「QI」的作者,其父親為古書商人,因而對古地圖產生了興趣;作者在書內收集了很多傳說中著名的地圖,由柏拉圖提及的阿特蘭提斯,到尼羅河傳說中的發源地──月亮山脈;由十字軍幻想中的救星──傳說中的祭司王約翰,遠比澳洲大的南方大陸,以至太平洋中心幻想中的「雷姆利亞大陸與姆大陸」等等,過去電腦遊戲開發商所創作的遊戲《大航海時代》,正是以這些西方的傳說為藍本,讓玩家在遊戲內去圓探險夢;而《詭圖》一書,正是令喜愛這類探險故事的讀者,能對這些傳說有更多的了解與認知,配以精美彩色印刷下的地圖,遠非以往那些簡陋印製的小書能夠比較。

大航海時代最獨特之處,就是參與這個航海競賽的,不是一個獨大的帝國,而是在不同時代由不同國家所組成競賽;明帝國永樂皇帝的駕崩,就令下西洋的航行停止以至取消;在大航海時代,歐洲各國爭相航行貿易,以至在海外建立倉庫,最後變成了殖民地;而為了找到更好的航線,更多的貿易機會,以至尋找寶藏的傳說,則變成了幾百年的冒險航行之旅;一個冒險家的新發現,會引來後繼者不斷去驗證,如證實是造假或從來都不存在,這些幻想中的島嶼,就會因此被刪除,不會再繼續誤導後來者。

當然有一些故事遠比起錯誤複雜得多,有些是為了欺詐而存在,有些則是一連串的巧合甚至進入了今日的Google地圖,有些則是明知錯誤,卻繼續為了政治原因錯下去;這些奇怪島嶼如墨西哥外海的貝梅哈島(Bermeja),以至新喀里多尼亞(New Caledonia)進入了Google地圖的珊迪島(Sandy Island);後者遲至1979年才在部份地圖刪除,而遲至2012年才發現連Google地圖也錯了;這座曾被英國著名認真的庫克船長所紀錄,一直留在英國海軍的海圖,最終卻不存在;而前者這座貝梅哈島,因涉及墨西哥與美國爭奪當區的油田,則遲至2009年仍為墨西哥政府所堅持擁有,最後派船查探證實根本不存在,卻陰謀論認為是美國中情局「炸沉」了島嶼云云,這些「詭圖」影響深遠至21世紀,甚至其錯誤令人感到難以置信,人們寧可選擇相信沒有根據的陰謀論,這就已經超乎想像了。

事實上大海中的島嶼或礁石,往往只是各國航海時路經一眼的發現,因此經常在別國文獻中互相「再發現」,根本不屬於主權;即使有路過船隻曾經停泊,或在當地作出緊急維修,也根本不屬甚麼擁有主權的證據;然而當「民族主義」衝昏頭腦,錯誤則絕對不能修正,只能繼續堅持錯下去,一如墨西哥;在南海,1935年中華民國抄襲英國航海圖時搞錯英文,把James Shoal誤譯成「曾母灘」,把海底的暗岩礁當成了陸地的沙灘,雖然在1947年終於糾正為「暗沙」,卻仍然被國共雙方同時繼續堅持成中國領土,作為「南沙群島」中最南的「島嶼」,甚至至今仍宣稱的「九段線」,即最南一段的「九段線」之基礎,即劃在曾母暗沙之南;中共分別在1983年、1990年、1994年、2005年、2010年最少五次在大海中心投放「主權象徵物」如主權碑;然而海底不露面的礁石,從來都沒有任何法律依據,去主張領海或領土!這個22米深海底下的礁石,竟可以繼續成為南沙群島最南的「島嶼」,比起其他「詭圖」更詭異地,成為那自稱代表十幾億人民的國家所堅持的「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