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前市委書記薄熙來為謀求個人更高的政治生命,竟把毛澤東製造十年文革禍害時的"唱紅打黑"再度吹奏,引起知識份子強烈反彈。即使薄熙來已成階下囚,這股風並未止息,且飄送到香港。現時,香港電台每周一個下午節目,更有客席主持人為紅歌的緣由解說一番。
這邊廂有人為紅歌的美稱許一番,那邊廂有人卻心痛,中國人為何讓這段歷史白白流逝?今天跟各位聽眾介紹的一本書,就是有人不願把這段慘絕人寰的人禍抺去,要用自己與朋友們親身的經歷寫成的書。事實上,看畢書中每篇簡短的"故事後,今天八十後,甚至七十後也可能難以理解昔日的瘋狂!
這本短篇小說名叫《左右風景》,作者林也牧,出版商是香港文學評論出版社。今年已75歲的林也牧,在國內曾任職老師,移居香港後,先後繼續執教鞭,但也曾當記者、編輯等文化工作。
林也牧自幼喜愛文學,深受中國的教育影響下,年少時已滿心憧憬著為國出力,大學畢業時,更響應共產黨的號召,主動提出到最艱苦的地方貴州工作,適逢大饑荒,勞動減少,因而多寫了數篇古典文學的賞析文章,未料,這數篇文章竟成為他在1966年暴發的文化大革命被批為牛鬼蛇神的罪證,之後更遭遇到一些人怎麼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林也牧說﹕我與同事二人,一日要挑一百次大糞,但是,大糞不是挑去施肥,而是由一個地方掏出來,然後挑到另一個地方倒出來,之後,再把那倒出來的大糞再掏出來,挑回原本的地方,一日一百次。這事對我而言,印象很深。
當時,幹部指有關的做法是一種改造,但是,林也牧絶不認同,認為是虐待,是把人的自我價值磨蝕到一文不值,回想這些事,已屆"七十從心所欲不逾矩"(孔子之說)的他,仍覺得好悲慘。不過,他強調,更多悲慘的事還有,並未能全部寫進他的小說裏。他寫這些故事更絶對不是因為仇恨。
林也牧說﹕我絶不是因為仇恨,我希望我一生中經歷過這樣的階段,我希望從當中反思一下,為何會做這樣的事,出現這樣的事情。我覺得不應該把這荒謬的事白白過去,我們應該在當中吸取教訓。
"為何會有這樣的事出現?"是林也牧一生不斷在思考的問題。事實上,筆者看罷這本書紀錄了文革時曾經發生的事,也不禁提出同一個問題。書裏其中一篇名為"革命虫"便記錄了一篇無辜被打的人承認"自己被打是合理"的歪理。書中的主角梁洪才因滿身被虱子咬致深夜難以入睡,於是,在自己的住房裏脫光衣服捉虱,孰料,他便因此被人指控強姦了一名會計的妻子。梁不斷辯解,但沒人理,圍著他的人二話不說向他拳打腳踢,最後,該名險被侵犯的婦人挺身而出,力證企圖侵犯她的其實是一名黨的宣傳幹部,而不是梁。打他的人沒說半句道歉已四散逃逸。但是,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領導期後召開"鬥私批修"會,領導下令不能再提那名企圖性侵犯會計妻子的幹部,因為"看人必須看大節,看主流,否則的話,便是別有用心",此外,無辜被打致遍體鱗傷的梁洪才也被認定有錯,因為"他的非無產階級思想害了他",不知道虱子是"革命傳統之一",任何革命份子都生過虱子,與之為伍,不會在半夜三更抓虱子。梁洪才當下滿肚怒火,但是,他抑制著自己的情緒,承認自己的錯,並說了一番恭維領導的說話。
林也牧說,文化大革命的暴發,其實是累積了之前一個又一個不斷發生的政治運動,因此,當文化大革命出現時,每個知識份子都變成不講真話的人,甚至會變成惡人,林也牧解釋,這是一種自保術。
他說﹕這數十年間,一個又一個的政治運動,使人的思想,為保自己的安全。我覺得好多人做事,並不是真正的敵人或壞人,而是為保自己,我覺得好可悲。
他說,文革過去了,經濟改革接上,人民的生活較過往大大改善,物質豐富了,國家發展了,但是,人的精神面貌卻相反變得更自私,金錢掛帥,他認為,這跟文化大革命破害了中國的傳統文化有關,他覺得,人必須要把傳統的中國文化再發挖出來,擺脫洗腦式的教育,重新認識中國的文化,使之成為人民的精神,這樣十年的人禍方不會白白"浪費",相類似的禍害方能有機會停下來,否則,歷史會不斷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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