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1年多的萬科股權"爭奪戰",受到多方關注;華潤離場、恒大收手、深圳地鐵出手,寶能服輸,終於落下帷幕。一度強勢的寶能系不但遭體制的打擊,掌舵人還傳出已遭邊控。這場被戲稱"民資造反"的利益博弈,在權力的強勢介入下迅速平息。(黃小山/程文 報道)
寶能在本月13日貼出通告,正文只2句話:"歡迎深圳地鐵集團投資萬科,願共同為深圳及萬科企業的發展而努力。寶能看好萬科,作為財務投資者,支持萬科健康穩定發展。"
連標點在內僅僅57個字,將自己從大股東的定位,變成"財務投資者";也被外界指為寶能系正式向包括深圳市委市政府在內的官方妥協。
其實此前雙方的博弈已經白熱化,萬科的創始人及操盤者王石,一度被邊緣。深圳官方多次施加壓力,試圖影響進程遭到抵制。
但這不是全部,在12月以來,持續1年多的"寶萬之爭"情勢急轉直下;上月3日起,中央級的金融監管部門陸續嚴厲表態,聲稱將重拳整治保險資金募集和投資亂象。作為依靠旗下前海人壽保險融資四處出擊的寶能系,立即首當其衝;而作為第一大股東的萬科股價,亦一度下挫超過20%。
隨著保監會對寶能系屬下保險公司展開調查,掌舵人姚振華被邊控的消息在周二(24日)傳出。儘管姚振華在接受財新記者採訪時闢謠,但關於這1年來的大壓力,對在中國做企業難的說詞,再度引發新一輪推測。
而官方的密集表態和深圳官方的接盤,都引發議論。業內人士認為,不排除官方演了一齣"唱雙簧",為深圳地鐵接盤創造條件。而民間資本無論多強悍,都隨時可能被絞殺。
去年3月12日,王石高調引入深圳地鐵與萬科重組,操作細則是深圳地鐵以上蓋物業入股萬科。這重組方案被媒體解讀為,王石與原大股東華潤組成紅色聯盟、阻擊寶能系。但3個月後,華潤派駐萬科的3名董事受華潤黨組會的指令,對該重組投反對票。而華潤方面稱,反對是因為更複雜的原因;但具體情況,華潤一直沒有對外公布。
本台記者之前的調查發現,接盤萬科的第二大股東華潤股權的深圳地鐵旗下 "深圳市遠為實業"的企業,專營地鐵上蓋物業。這間公司在1997年9月8日成立,法人代表是鄧家貴,註冊資金3000萬元,營業期限20年;而企業股東有2人,分別是齊橋橋和鄧家貴。這2人的另一個身份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姐姐和姐夫。
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透露,習近平家族與深圳地鐵有關連,在當地是公開的秘密。所以,寶能姚振華今次的遭遇,只是在權力社會下的常態。
他說:他現在引進的那深圳地鐵那實際控制人,不就是習家嘛!他跟習家作對,他有好(結果)嗎?這是沒有政治大腦的人啊,別說被邊控,最後像那個姓徐的(徐翔)似的罰他個百億也正常。
由上月初寶能系被指成為整肅對象、到之前一直少與媒體交流的姚振華闢謠,引發更多猜測。
觀察人士王凡表示,姚振華做到今天,根本不是民企所能做到的。他一直沉默發大財,很少與媒體打交道。而今次的表現,令大家吃驚。
他說:能夠做到姚振華那一級的,背後也是有人的。只是說,姓多大的趙,不知道。他是個非常低調的人,突然他自己都現身了,應該說是他們自己向外界求助的1個行動。
王凡還指出,官方表態打壓出現之後,業內都認為姚振華可能被更大的權貴勢力盯上,原因是他強勢介入萬科的做法,可能令更強勢的權貴勢力感到威脅。按照慣例,一旦出現這種情況,當事的資本方就可能遇上"滅頂之災"。
他說:寶能以民企的身份介入國企、央企,就是政府的錢袋子這種事情呢,在體制內是不允許的。說那個寶能系用保險資金來舉牌,這是一個重要的資訊嘛。沒有法律規定他的資金如何使用,但是你現在突然就是說,不能就這種事情舉牌,是針對這次這個事件。當時保監會出來說這個話的時候,我們就知道,這個人(會)死得慘。
至今為止,除了中央級別金融監管機構的強勢表態,深圳市政府之前一直站在王石一邊。在去年3月爆出萬科與深圳地鐵合作時,深圳地鐵就強勢介入對華潤等原大股東的遊說。
王凡認為,萬科及王石是所謂的深圳國企改制比較成功的樣本之一,無論是萬科還是王石本人,官方需要這樣的企業和人物,作為一種政績甚至是政治符號。
他說:在國企改制當中呢,有各種實驗,萬科這個實驗是相對比較成功的實驗,它的利潤啊各方面也很豐厚。大家都知道,背後都是有人的。它就傳遞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訊號—就是哪怕我是一個公司,一個上市公司,我真正就是國有資本佔的股份非常的少,但是你都沒有插手我管理的任何機會。就是"你也配姓趙"這麼來的。而且呢,王石這個人呢,他其實是1個典型的紅二代,但是呢,他一直把自己塑造成1個民營企業家、職業經理人,是因為我們這個國家、這個體制,需要這樣一個形象。
本台記者多次致電寶能集團辦公室,該集團人士稱,現在找姚振華的人很多,要採訪他必須預約。但他們不接受電話預約,只能用快遞寄預約信到公司。
他說:這個公司的號碼不方便透露給你了,你採訪就是說你要先有約嘛。你要想預約他,就發個快遞過來,別的沒辦法,這次找他的人實在太多,其他的沒有甚麼途徑的。
2015年底,被指擅長投機的寶能系,斥資300億元強勢收購萬科股份,成為第一大股東,但遭萬科掌舵人王石及深圳官方的堅決狙擊。其後,雙方對決達1年時間,多間國企以及深圳官方都捲入這場股權之爭。其中,王石指民間資本的寶能為野蠻人的說法,令網民創造"趙家人"(指紅色權貴)的稱謂,並成為當年的熱詞。
隨著官方權力在1個月前高調介入,事情立即逆轉。深圳官方背景的官企輕鬆入場,入主萬科的前3大股東迅速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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