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回顾.移英议员】从政十年对政权彻底失望 丘文俊:为甚么我们要那么委屈地走呢?

2021.12.28
【2021回顾.移英议员】从政十年对政权彻底失望 丘文俊:为甚么我们要那么委屈地走呢? 前沙田区议员丘文俊,因被跟踪感到受威胁,更害怕连累家人及同事,于是在今年7月选择离开香港。
粤语组制图

当港府传出要区议员宣誓后,引发大批区议员「辞职潮」,甚至出现「流亡潮」。陆续有区议员公开宣布已到英国,据了解至少有50人离港、约30人身处英国,本台访问了其中3位身处英国的前区议员,包括曾任职沙田区议员十年的丘文俊。他曾对政权抱有幻想,最终却彻底失望及因人身安全而离港,深爱香港的他,以「比死更难受」来形容这决定。「逃」到英国他自觉亏欠选民,只盼在英港人互相扶持再出发,继续发挥香港人的角色。 

两年前的11月24日,民主派在区议会选举首次大胜建制派,452个议席当中,民主派占389席。然而两年后,民主派区议员不足2成留任,只馀下62名。前沙田区议员丘文俊忆起,当时一班民主派议员雄心壮志,想方设法想连结众民主派议员,希望有所作为。光阴匆匆,事隔不足两年他已身处英国。 

丘文俊说:开始想念家人、地区,十多年来即使周六、日,我也喜欢回到地区工作。来到英国后百无聊赖,还没找到自己的路。觉得离开了就真的离开了,不知道可以再为香港做些甚么。所以前两、三个月的思想比较矛盾,走不出那个死胡同。」 

丘文俊到英国后思想矛盾,走不出死胡同,有幸遇到「同路人」支持。(韦平 摄)
丘文俊到英国后思想矛盾,走不出死胡同,有幸遇到「同路人」支持。(韦平 摄)

因对政权彻底失望而离开深爱的香港 丘:比死更难受 

对上一次在公开场合看到丘文俊,是7月份他召开记者会宣布请辞当天。当时他说心灰意冷,需要时间静下来休息。与街坊相处10载, 留下一句「珍重,后会有期」,教人沉重。是后会有期还是无期,他心中早有答案,因为他早已买下机票,翌日出发前往英国,原本这张机票是用作到英国观看球赛,最终却成为「走难工具」。 

丘文俊说:(借出场地作)初选票站他(当局)说协助颠覆、也只是3年,就算3至5年我自己都觉得好潇洒,都能承担。(即使)我出(狱)后小朋友也是10 岁以下,我觉得还可以试一下,到自己被跟踪就每个事情都要想清楚,会否连累助理、身边票站帮忙的人或自己身边的伙伴 ,所以那时候就决定应该要起身(动身)。 

他忆述离境当日,有一个关员问他「你真的走?你肯定要离境吗?」当时丘文俊脚底一凉,不明所意,庆幸最后也获「放行」。飞机降落伦敦的一刻,内心的惶恐才逐渐消散,丘文俊偷偷流下眼泪,对香港的不舍之情从心底里涌出:「我是相当喜欢做地区及服务我的街坊、地区是我的一个家。我从未试过,原来我这么爱香港这个地方。由自己一路热爱的社区,到对政权彻底失望,再到自己选择离开时,这比死更难受。」 

他认为自己过去只是履行《基本法》赋予区议会职能的事,以民意代表为己任,即使借用场地设初选票站也是普世价值之事,最终却换来「走难式」离开香港,令他心有不甘:「为甚么我们要那么委屈地走呢?」 

摄于丘文俊离港前。(丘文俊提供)
摄于丘文俊离港前。(丘文俊提供)

由新移民到从政 丘:若没有支联会,不会踏上从政这条路 

丘文俊于中国出生,他说童年深受国内「专制、钳制思想」的教育影响,10多岁获批单程证,在1997年以「家庭团聚」的方式来港。直至就读中学时于「六四烛光晚会」初次接触「六四事件」,对他造成非常大的冲击,有一刻还质疑是假的。直至他在香港图书馆,才寻回在国内「消失的历史」。后来他于支联会做义工、再成为支联会青年组的常务秘书,机缘巧合下更成为社区主任,2011年就正式成为沙田区议员。他说「若没有支联会、相信自己不会踏上从政这条路。」 

2011年第1次当选成为沙田区议员。(丘文俊提供)
2011年第1次当选成为沙田区议员。(丘文俊提供)

从政十年 由对政权有期盼 到不再承认 

从政十年,他曾经对政权抱有幻想。走入议会制度做代议士,初衷是为市民服务、争取民主自由的角色;十年间历尽艰辛,他认为政权由当初著重民生、讲道理,到现在把他划分为「政治阶级敌人」,这并非他「心目中要承认的政权。」 

丘文俊说:2019年投票率真正彰显到民主,18区8成几的民主声音、民意代表 。然后他(政府)便架空你、不和你合作、侮辱你或者要你宣誓、要你屈服。他们是害怕民主  ,所以我觉得不会再有真正的选举、2019年之后,我们应该叫「末代区议会」。 

作为「末代区议员」,他感到既光荣又悲哀。 

丘文俊说:光荣感来自于民主、普世价值、香港人一直争取的东西,那年选举我们实践过。但悲哀的是我们没有赢到最后,因为我们只有和平的双手、选票,我们不够枪厉害,所以我们没有赢。没有赢并非因为我们懦弱,我们不承认这不公义的事,这就是我们的武器,但政权就是害怕这。 

丘文俊请辞前最后一次记招。(资料图片)
丘文俊请辞前最后一次记招。(资料图片)

「逃」到英国自觉有欠于选民 盼在英港人互相扶持再出发 

那作为「末代民意」代表,在英仍有甚么角色?丘文俊坦言:「我也不断问自己、我作为民选议员的身份,来到英国后还有没有这个身份呢?这一刻我不敢答、因为我觉得亏欠选民,因为我走了。政权见我说两句杯葛选举已经要通缉我——他们怯。愈是这样我更要呐喊,愈是这样我就觉得更要保住我们的性命,继续发挥我们香港人的角色。」 

初到英国,湿冷的寒冬或令人倍添乡愁,他说「寒冬可以透过我们的身体克服,但内心的灰暗要靠内心的阳光去驱使。」他深信来到英国后,是否区议员并不重要,「香港人」这个身分便是很好的串连,因这种「共鸣」,在英港人能互相扶持再出发,大家原来仍未放下「昔日曾经奋斗过的目标」。 

丘文俊带同文房四宝到英国,那是他做地区服务的「萌芽」。(韦平 摄)
丘文俊带同文房四宝到英国,那是他做地区服务的「萌芽」。(韦平 摄)

(下集专访主角为同被港府通缉的刘珈汶,敬请留意。) 

记者:淳音/邢博泓伦敦报道 责编:李世民 网编:宁鸣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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