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華地區新聞自由俱倒退

踏入2012年,大中華區的新聞自由狀況令人憂慮,有學者認為,爭取新聞自由是維權運動的一部份,新聞自由褪色是整個社會的損失。(劉雲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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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一勞動節,澳門街頭擠滿抗議示威的市民,為就業、政制等多個議題表達不滿,但是,採訪的澳門記者今年卻有所不同,彼此都穿上黑色衣服,響應澳門一群新聞工作者的首次呼籲,以黑色哀悼澳門新聞自由每況愈下。

從事新聞工作三年的陳麗靜也穿上黑色衣服,擠在遊行隊伍之中,但是,她卻以一名普通市民的身份參加而不是執行過去慣常的採訪工作。她說,因為她已離開電視台的工作。

她謂,心裏一直掙扎是否離開電視台新聞部的崗位,但是,四月底她終忍無可忍決定請辭,主管更二話不說立即接受。陳麗靜謂,澳門的新聞界一直很“和諧”,不敢挑戰政府,以致,她過去經常提出一些涉及政府政策的議題如填海等,都被主管拒絶,之後,更被投閒置散,即使人手不足,主管也不會派她往外採訪而強迫同事消假返回電視台工作。直至,澳門政府就增加立法會議席及特首選舉委員會議席的議題進行政制改革諮詢時,她發現,新聞界自我審查的狀況更趨嚴重。

她戲謔,電視台報道政制改革的新聞,交由入職不久及實習生全權負責,文稿基本上都是一式一樣,都是報道大部份出席諮詢會的市民都贊成澳門特區政府提出俗稱“二加二”的改革方案。

觀眾只會見到一個贊成的畫面,就是百分之四十三的人贊成“二加二”方案,但是,卻看不到也有百分四十二的人贊成直選。

支持政府的聲音廣泛覆蓋至整個新聞媒體行業,她指,有其他電視台的記者向她呻寫下的稿件被刪除,亦有寫下千字文稿的記者翌日發現,刊登的文稿變成幾十個字。她謂,情況甚有組織性。

她說:“我們感覺是我們的上級自發地‘自我審查’。”

她謂,她無法知曉施壓者來源,但是,她覺得中層至高層都已經進行自我審查,此外,更有一個新的情況出現。

她說:“我上司向我的最高主管常指我勾結民主派來公司倒亂。你有沒有做?無!我識那些人因為我們採訪一定識那些人。”

她強調,由於採訪必然認識一些被訪者,但是,她從沒有參與或策劃一些團體的活動,即使做義工也予以婉拒,故對於莫名其妙的中傷令她感到憤懣,更奇怪的事,這情況同樣發生在其他相對敢言的記者身上。

傳媒自我審查日趨惡化,其實,不獨在澳門,即使一直聲稱言論自由是核心價值的香港,在今年間亦頻頻出現。一度資金緊絀的香港報紙《成報》,自去年11月成功覓得廣東利海集團入股解決資金問題,兼可登陸在中國境內的互聯網後,踏入2012年便接二連三被揭自我審查。

時事評論員劉銳紹在香港特首選舉戰時,3月22日於該報專欄撰寫的文章,由不支持任何一名特首候選人被篡改為支持其中一名候選人。雖然,該報總編輯魏繼光承認責任,但卻否認受到壓力,两周後,四月九日,當劉銳紹在專欄中撰寫悼念著名異見分子兼天體物理學家方勵之的文章後,劉的合約原本在五月一日被通知結束,卻突然被提早在當日終止,而該報的官方網站於當天在中國境內更被屏蔽。

劉銳紹指,報社是四月十二日用電郵方式通知,但卻未有解釋箇中原因。未料,四月三十日,該報再繼續自我審查,把一篇提及失明維權人士陳光誠的專欄文章在官方網站上刪除。

中國傳媒一直受到控制,每涉及外交、軍事、領導人或敏感議題及人物的事情發生時,中宣部、省宣傳、外交部及國家互聯網信息辦都會向各傳媒領導人下達指令,做法已成慣例。不過,今年初自重慶“打黑英雄”王立軍逃進美領事館後,中國傳媒可報導採訪的議題更見收窄。王立軍事件關連的重慶黨委書記薄熙來與妻子谷開來掀起的連串醜聞,傳媒除了只能刊登官方媒體新華社的報導外,即使刊登多少篇的文章亦受到指令,一般的社會民生議題如“青島種樹”事件及“長沙送錦旗”事件,也令不同省市的宣傳部官員或報社進行自我審查。不過,今年的新一輪網絡審查再度掀起。一名在極受歡迎的門戶網站工作的編輯謂,上月新浪及騰訊的微博評論功能被懲暫停三天外,今月做法再下一城。

他說:“最近事情較多兼十八大快到,所以,控制得嚴一些。如石扉客、楊海鵬及何兵的博客被關了。再者,現不再像以往般關了算,現時,他們微博上的內容都已被刪除。現在的處理手法較以前更粗暴”

他指,並不知道導致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但是,現時的整體狀況嚴峻,完全無法預測。除了上述3人外,還有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政治學系教授張鳴的戶口亦被全面刪除。此外,國家互聯網信息辦指今年3月起至本月初,在互聯網上執行了俗稱“掃黃打非”的行動,把違反法律法規,敗壞社會風氣,擾亂互聯網傳播秩序及對社會影響惡劣的網站進行清除,共有535個網站被關閉。此外,公安上月亦公布指6名人士包括一名記者因在網上傳播‘軍事如林’的訊息而被行政羈柙。

前新聞工作者兼成立基金協助新聞工作者的鐵流指,中國共產黨一定不會讓媒體享有自由因為:

“他們認為只要放開媒體,讓它說話以後,就會威脅它的政權及統治,要牢牢的握著這個棋子,絶不能容許媒體知道真相。

對於誰作出這些指令,他坦言,自己也開始搞不清。

他說:“過去,我們常把所有的事情看作是胡溫幹的,現在看到很多事都不是胡溫幹的事情,真的搞不清楚真相呀!不知道真相呀!到底是李長春或是胡錦濤做?你說維穩究竟是中央做的或是誰做的?已經搞不清楚!”

可是,他卻以確定的口吻指,中國總理溫家寶一直指要尊重人,讓人有表達權、監督權及參與權,這些統統都沒有出現,連說話也不准。

鐵流與記者在電話中分別提到“法輪功”及“陳光誠”的名字時,電話亦立即被中斷。至於,薄熙來的事件,他謂,在中國境內的媒體中看不到相關消息,但是他指,每名老百姓都知道發生什麼事,故認為仍控制媒體報道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他說:“就非常愚蠢,就只有他們做出這樣的愚蠢事情及決定,現在人民誰不知道薄熙來的事。”

雖然,中國大陸、香港及澳門的傳媒先後在政制問題上,湧現自我審查的事例,但是,台灣的傳媒並不是可獨善其身。台灣在剛公布的國家人權報告中指,媒體財團壟斷化已響起警號,已有多個傳媒機構的旺旺集團一旦成功併購多11個媒體,將佔據整體市場的三分之一。

台灣大學新聞所教授張錦華表示,媒體財團化涉及政商利益整合,對媒體監督政府、媒體專業自主,都會造成威脅。香港浸會大學新聞系助理教授杜耀明認為,不同地域的媒體出現自我審查,各自原因不同,但是,他相信共產黨的影響除了可直接影響香港及澳門外,台灣也是可以。

他說:“台灣,中國共產黨的影響力會是通過個別的財團擁有傳媒,由它們的擁有權發揮影響力,把一些作家的某些觀點排斥在旗下的傳媒;此外,商業的考慮使他們以商業放在第一位如置入的廣告或煽情的報道,這都是商業的考慮。”

他指,两岸四地中,三地是馴服於北京中央政府,故中國政府可直接影響,言論自由衰退的步伐自然越快,因此,他認為媒體要對付衰退,須要從志向開始。 他說:“志向上要認同傳媒作為監督社會的力量,發揮自己的功能”, “新聞自由在香港應該是一個維權運動,把維權意識及現時新聞界面對的問題,更要向市民解釋。”

他指,這些自由並不只屬於新聞界而是屬於整個社會大眾,當自由失去,不只是新聞界有損失,而是整個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