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訪談:被閹割的新疆宗教(下)

今日播出第二部份回族作家安然專訪。安然說,在新疆,一個被剝奪了宗教的民族,就不成一個民族。新疆的穆斯林對古蘭經,對阿拉伯文,有宗教上的感情。但奈何,和國內印刷聖經一樣,古蘭經在私下印刷,被視為非法,會遭當局焚燒。他更講到,漢人認為新疆人髒、臭、有味道,可否知道新疆缺水,不是隨時都可以洗澡呢?何山報道。

0:00 / 0:00

安然說:“中國有一個古老的政策叫作懷柔政策,自古就有這樣的智慧,可是我們現在的人忘光了。貧窮造成生活質量差,像是在南疆,缺水,更都是缺少生活資源,他們很難像城市的人,每天洗澡都很難,有些人認為那是髒。”他說,漢人的偏見,認為新疆人髒,就是缺乏同情心,及有漢人的優越作怪。“缺乏主動理解別人的願望,為甚麼缺乏善意?還是一民族主義的情緒作怪?”

講到成長,安然其實是在青年的後期,才發掘出自身的信仰。他說,有如其它新疆的維吾爾人,北京的漢化政策,是不可能一試萬靈。“我從小是在漢地成長的,接受完全漢化的教育,可是我真心,內心被漢化掉了嗎?我說漢語,但是我的心沒有被漢化掉,很多少數民族青年像是維吾爾族人也好﹑藏族人也好,他們都上了大學,說的也是漢語,但是他們的民族情緒依然很激烈,為甚麼? 我們要去思考這個問題,漢化不是萬靈丹。”

“你越不讓他們去信仰,越是適得其反,伊斯蘭信仰實際上在全世界處在上升的一個階段,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很混亂,但是混亂之中有一種活力在其中,在國際社會上伊斯蘭教面對的是來自西方的壓力,很多年輕人有這樣的激情要捍衛這個宗教。”安然說,越來越多的新疆年青人信奉穆斯林,其實是對俗世的不滿,也是對當前事局的一種反叛。所以從服飾上戴起蓋頭,禮拜帽來,留起鬍鬚,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對宗教的忠誠,表達一種憤怒﹐一種抗議,在新疆也同樣出現這個問題。

他坦言,父親是共產黨員,沒有給他宗教的灌輸,“我從小的時候沒有受到父母任何有關宗教的教育,我父母告訴我,我們是回族人,不是穆斯林。我是受到這樣的教育,我父親是共產黨員,而且有幾十年的黨齡。他是徹底的布爾什維克,徹底的無神論者。”但安然成長後發現,信仰是一個民族的重要組成部份,而他一直以身為回族人而驕傲。“他們那代,經歷過文革的那代,這些人沒有受過宗教的教義,又要如何教育我們。把信仰傳給我們呢?我的信仰來源完全是二十歲以後接觸自己民族的過程當中。偶然發現的激起了這樣的信仰,發現信仰是我的民族文化最重要的一個部分。”

他說,當穆斯林去到新疆,是有一種回家的感覺。“我到了新疆以後看了那麼多的清真寺,我感到像回到家一樣。有一段時間我真的想要扎根邊疆,對邊疆作奉獻,在那裡找一份工作,做他幾個月的時間,但是實在受不了生活中的那種不愉快,民族與民族之間的那種不愉快,最後我實際等於是逃出來了。辭掉工作從那裡離開了。如果回族人沒有了伊斯蘭信仰,他就不能稱為是一個民族,大多數的維吾爾青年,他們的父母,很少給他們講宗教的知識。所以說,也導致了他們對宗教的認識,少得可憐。”

安然自認,是穆斯林中溫和的一類,他也深信,歷史已經過去,不管新疆過去誰屬,現在都是漢人與維人的家,正如美洲是移民的家一樣。“建立了印加王國,但是後來西方人去了,西方人也扎根了,這塊土地,美洲人也就是大家共同家園,我們就是應該平等的,相互對待。印弟安人也覺得不會要求,將西方人、白種人給趕回去,不可能的。”他說,作為優勢民族的,漢人要拿出氣量。“我覺得現在新疆也是一樣,但是我要為維吾爾人說一句話,你要善待人家,我們要拿出公心,拿出人道的情懷來對待人家。也覺得心態是不是還有點問題,讓人感覺是在俯視別人。”

而他,與新疆兵團的第二三代,是可以相處很好的。“我在去新疆的時候,在列車上同車廂的就有一個兵團的人,原來探家返回新疆,一路上就兩天的時間,我們一直在交流新疆的事情,包括他的孫子,也和我有稱兄道地的感覺。沒有任何的隔閡,我說心裡話,新疆的事情,包括王震做過的事情,他們也不是特別的認同。”

至於給少數民族的優惠政策,不要也罷,“我認為那些都是名存實忘的優惠政策,這樣可以消解一物人的怨氣,也一些人攻擊我的借口,高考的時候有加分的優惠,但我一次都沒有用上,因為你有這個實力,不需要這10分20分,你沒有這個實力,很多人沒有這個實力,他也用不上,學習也比較貧困。學習不好,再給他加20分,他也用上不去。”

他提醒當局,不要打壓穆斯林認為神聖的古蘭經,及阿拉伯文。“我們所有的穆斯林,都對阿拉伯文有一個感情,認為那是一種神聖的語言,像過去基督教的聖經是用拉丁文寫的,拉丁文是一種神聖的語言。”他就為當局燒書,燒古蘭經而大聲疾呼。“古蘭經也是正常的渠道出版,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叫古蘭經遭遇了後現代的暗算,就是提及一個在烏魯木齊發生的一個事件,說是焚燒非法出版物,其中一個就有古蘭經。”

他記得,要不是兩年前烏市的清真寺主持出面,會越鬧越大。“烏市的一個阿訇就挺身而出,批駁的這種做法,古蘭經並不是非法出版物,從古至今,我們中國的穆欺林,都在中國印刷古蘭經。”但當局對大陸的宗教,是從不放鬆。BITE “應該說是私下印刷的古蘭經,可能就像聖經一樣,不可以私下印刷,成非法出版物。經過這個阿訇在會議上的吶喊一聲,這個事情無聲無息的平息,本來是招集這些阿訇來,支持銷毀這些非法出版物,結果沒想到,有一個人出來,給所有人都鎮住了。”

“過去不是非法出版物,為甚麼到了今天,就成為非法出版物,我寫的文章就是痛斥這種現象,那是在兩年之前,現在的古蘭經都是中、阿二解,有阿拉伯文也有中文。而穆欺林也不想過去的保守。”

安然講,當局不要傷害一個民族的宗教,民眾是會挺身而出。“這樣說,我們回族人有些時候也很敢說話,有些時候真正侵犯到我們的核心利益,我們回族人對宗教感情非常深。”而,穆斯林也隨著社會的進步,接受非單一阿拉伯文的經文。“他首先要把古蘭經的意思翻譯出來,要大家明白,否則的話,光讀阿拉伯語的音,不知道阿拉伯語的意思,對穆斯林的文化是一種損害。他不知道古蘭經的真正意思,他怎做一個真正的穆斯林。所以穆斯林世界,將古蘭經翻譯成各種語言,也有英語的古蘭經,也有中文,有土耳其,肯定也有維文的古蘭經。”

而他也深知,一介書生,只有靠筆來保護自已。“我雖然知道矛盾存在,我還是希望能和平相處,你為穆斯林寬容一點,給他們更多的自由,讓孩子可以得到宗教的教育,穆斯林要求的並不多。沒有能力復仇呀,我們手無寸鐵,能拿得動筆,拿不動槍的書生,有甚麼資格講復仇去,是自衛,我在網在說了,如果有人要侵犯我,我一定拼死自衛。”作為一個穆斯林,他不忘上天的庇佑。“托好真主,我想如果他們執意要殺死我!任何人也擋不住的。”

兩集的回族作家安然專訪,告一個段落,我是何山,下次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