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点﹕北京奥运与拆迁市民

中国首次主办的奥运会尚有四个多月便举行,各主场馆和城市的建设工程已进入最后阶段,迎接揭幕的一刻。在政府堆砌歌舞升平的背后,不少受奥运工程影响的市民却流离失所,更有人因而患上精神病。奥运会对他们而言不单毫无意义,更留下毕生难忘的烙印。(李荣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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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会本应是一项中国全国上下一心、万众欢腾的盛事。北京自取得主办权后,积极大兴土木,以兴建及翻新多个场馆。根据当局的数字,为迎合国际奥委会的要求,北京市内需要有三十一个奥运场馆,其中十二个是全新兴建的。当中备受瞩目的,是俗称“鸟巢”的北京国家体育场,以及叫作“水立方”的国家游泳馆。

当时担任北京市市长的王岐山曾经强调,说北京奥组委及其他相关部门必须牢固树立节俭办奥运的观念,尽最大努力降低工程造价。这个指引原意是好的,就是避免过于花费建设项目,造成社会和政府的财政负担。不过,对于那些因兴建新的场馆而牵涉到的徵地赔偿,政府则显得过于”节俭”了。自零二、零三年起,各项场馆工程陆续展开之际,居民因没有得到合理赔偿而拒绝搬迁,被政府以强硬手段对待的事件,便时有所闻,更引发出社会问题。

位于朝阳区的奥林匹克公园,内有十四比赛场馆,包括将会举行揭幕礼的“鸟巢”,但有关的工程仍未停止,当局仍需继续徵地。位于该处的北顶村,是最后一个北京奥运的拆迁项目。居于该处的王凤英说,由零七年十月徵地至今,村内仍有四、五十户拒绝搬出,因迁出期限届满,他们无奈于上星期搬离住了三十多年的家。

王凤英说﹕“ 我不愿意,赔的钱不够买房子,我也没有房子钱不够,我能愿意嘛!他们逼我们,强逼我,他们吓我,说不搬走,奥运会的工程拖延停工,我要负责,政府会处置我。”

她们现在自己租房住,王风英说,政府向她赔偿每平方米约一万元,当中包括了搬迁费、以及人头补助贵,但现在该处的房价涨升至万五元一平方米,她认为得到赔偿都没有用,根本不足以在附近购置另一所房子。

的确,北京的楼价,随著城市改造而每年有双位数字的升幅,加上奥运热更不断飙升。据中原中国物业顾问公司董事总经理黄雄说,近六七年,北京的楼价只升不跌,特别是靠近奥运场馆的朝阳区,他认为,政府在徵地赔偿的每平方米一万元,是不足够那些受影响居民,于原区购买楼房。

黄雄说﹕ “升幅比较明显,特别是零六至零七年,特别是零七,较零五年有一倍的升幅,而朝阳区,较香港更大,有平有贵,但如靠近奥林匹克公园,一般都要二万元一平方米。”

总部设在日内瓦的人权组织“全球居住权与反迫迁中心”的报告指,北京政府著力进行大规模城市改造、以迎接奥运的过程中,市民经常在未获告知、或补偿甚少的情况下被迫搬迁,估计至少影响到一百五十万人,当中房屋被强行拆迁的不计其数。报告更批评中国政府以暴力手段对付反拆迁人士,与奥运精神相违背。

英国电视台去年底播放的一套纪录片,亦揭示了北京拆迁户的情况,同样指有百五万北京居民正受著影响。

不过,官方否认政府强迫拆迁。北京奥运新闻中心表示,因兴建场馆而拆迁的家庭只有六千多户,合计一万四千多人受影响,他们都自愿签署了协议,没有发生任何强制拆迁的情况,而且受影响家庭,大部份已被安排搬到奥林匹克绿地内,政府亦给予每户平均七十多万元的补偿,居民又可以特惠价每平方米二千多元,购买政府提供的经济适用房。

一直关注北京拆迁户的维权人士周莉反驳指,政府所说的只是很少部份。她说,曾接触多个拆迁户,大部份人被逼迁后,只获调配到卫生环境恶劣的中转房、或安置区,这班人当中,除了是因政府建场馆被逼迁外,不少更是被一些地方政府联同私人发展商,藉奥运名义收地发展,令居民流离失所。

周莉说﹕“奥运会会举办的,但流失的后患、代价、所要承担的难以挽回,很多北京的居民给强拆、骗拆以后,他们没有住房,给中国普通中国人民带来灾难,因为普通的人生活很简单,他们只希望有一个房子,吃饱饭、能活著,连这个最基本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生活好一些的,被拆迁后,都可以租或者买一间新的屋住,但很多被逼迁的,都是贫苦大众。原本与妻子及儿子一家三口居于崇文区的王宝恒,就是被区政府与发展商,借奥运为名强收土地的拆迁户。他的妻子在拆迁过程中,受不了当局的威吓,现在患了精神病,儿子则在两会前,受不了困苦受压的生活上吊自杀,自己现在常常受到当局监视。他说,要是没有奥运会,他就不会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王宝恒说﹕“奥运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个人利益,为他(政府)的名誉,要我儿子、不要奥运,我不怕他们抓我,因为我的儿子比他们重要,如果没有奥运会,我儿子就不会出事的,越有奥运,老百姓越倒霉。”

事实上,在徵地收楼过程中,有很多人是受不著政府压力的,丰台区的吴田丽,因不肯贱价卖楼给发展商,连累到丈夫上班时亦被排挤,工作上受尽指责,最后患上精神病,已被关进精神病院。吴田丽说,像她一样的,在北京市数以万计的拆迁户中多不胜数。现在她一家已被强行逼迁到中转房暂住,等候政府赔偿,不过她认为,在当局倾全国之力去搞好奥运的形势下,要解决她的问题,已变得遥遥无期。

吴田丽说﹕“政府说成功,是淹盖了老百姓眼泪,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应该跟奥运拆迁没有甚么关系,但为我们比较偏远一点,他们都打著奥运的旗号、不断拆迁、拆迁、拆迁,老百姓现在无路可走了。奥运会来了、很好,我们欢迎奥运会,那我们的人权了,既然大家有共同梦想,应该看看我们,我们梦想哪里?我们的梦想就是安居乐业,这是我们的梦想,但是我们还没有家。”

奥运歌曲”奥运北京”有几句是说,”站在中国土地上,奥运精神更自由,奥运会团结世界的心,在北京的天空下,等待著世界和平”。不过,对于这班拆迁户来说,因抗议政府而备受打压,自由已经成为遥不可及,只能幻想的奢侈品,而在北京的天空下,他们等待的,是政府的答覆和补偿,以解决生活的困境。